殷悦在一旁开心地晃着脑袋，忍不住又站起来转了一圈，献宝一样地冲着殷辉道：“爸，你瞧我这身，表情再严肃一点，能不能震住人。”
她说着话的功夫，已是在原地站好了，脸上也收起所有和缓的表情，变得冷峻、严肃起来。
这条暗色花纹的裙子原本就极贴身，墨色织线中裹有极细的银线，密织的花纹便显出凌凌的层次感，顺着胸口花蕊状的图案扩散开去，上达领口，下致裙摆，使殷悦整个人如被一大朵鲜花烘托开来一般，美艳、高贵。
又因着色深，莫名地就多出几分神秘之气，配着领口袖间瓷白如玉的细腻肌肤，强烈的色差对比下，叫人望而生畏。
再往上看，皓白修长的颈项之上是一张清俊的脸。
清俊用来形容女生乍看有些奇怪，但殷悦原本就长得跟父亲极像，五官棱角只是因为女性的性征而稍有柔和，加之殷辉的相貌本就出色，殷悦长得像他，实则是很漂亮的。
而这张五官精致的脸，此刻却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像只看着某人，恍惚又觉得谁都落在她的眼中。
嘴唇轻抿着，如软黏果冻质地的海绵合上之后的感觉，分明是能分开的，却因带了点粘腻又不那么容易。
薄唇带着淡淡的粉色，原本是很惹人遐思的，但旖念才刚刚冒出个苗头来，脑门上就似被针扎了一般，带着几许冰冷的锐痛清醒过来，旋即被方才的念头惊出一身冷汗。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给人轻薄？
如果说萧华母子三人看到这样的殷悦，脸上浮起的是如临大敌一般的戒备，那么殷辉就完全不同，有那么一点点震惊、不可置信，然后从缝隙里，不可抑制地透出怀念来。
“爸？”
见殷辉久久的不说话，殷悦憋不住了，往前挪了两步，歪头问他。
这一下动作带了几分俏皮，先前的感觉瞬间散了开来，好像殷悦摇身一变又成了娇俏的小女生。
而殷辉，也好似被这样的转变拉得重新回过神来，又仔细打量了女儿的穿着，才笑道：“能震住，小悦真是长大了呢，刚才站在那儿，倒叫我想起……”
余下的话，叫他含糊不清地隐在了喉间，没有一人听得清楚，但也没人开口去问。
大抵是因为他方才的笑容太过苦涩，像是回想起十分怀念却已无法挽回和再度拥有的东西。
殷辉如此反应，着实不在柏以文同殷悦的预料以内，两人一时摸不准他到底想了些什么，不好贸然开口。
柏以文先动了筷子，殷悦会意，也跟着把注意力落到一桌美食上头。味蕾的鲜活刺激把那一阵带过以后再说，免得出什么岔子。
结果，殷悦刚扒拉开一只蟹腿才啃了一口，殷辉就主动找她说话。内容，正是先前瞧着情况不对，准备暂时带过的话题。
“小悦的艺术公司，准备以什么为主，是暂时有这个想法，还是已经在进入筹备阶段。”
殷悦看了看柏以文，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方才道:“我学的油画，这方面也熟悉一些，目前暂定的是开一个以画廊为主，再延伸相关产品和设计类的公司。一来刚起步，如此可以控制一下规模，二来嘛，我自己觉得有个画廊，怎么着公司的节奏也能慢点，节奏太快怕自己掌控不住呢。”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她说得天真，引得柏以文又笑话了她一回，但正经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却满含着宠溺。
“殷叔叔你听听，她瞅着画廊安静，就觉着里头的工作人员也能慢条斯理的上班。不过谁也不能一上手就经验充足的，到时候边做边学嘛。”
殷悦扁扁嘴:“你自己也说了，画廊的工作人员功夫大都用在了展前和展后，那个时候人家又不放我进去，我哪儿知道啊。”
“悦悦做这个合适，”殷辉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鼓励她道:“你又不是去打工，是去当老板的，会指挥着别人干活就行，至于你自己……”
殷辉顿了一下，随即彻底笑开了。
“你自己就好好学，一个画廊算什么，以后要历练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这般说，殷悦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原来，殷辉平日里是最主张男女有别的人，比如萧华在家中再如何得意，酒店方面的事情却一句话都插不上。
并非她没那个能力，而是不曾有过任何机会，从她嫁进来到现在，殷家的酒店她只知道有几座。至于里头何人任职，谁得欢心，均是两眼一抹黑。
到得现在，甚至不用殷辉特意避开，殷蕊自个儿都知道，她再得宠爱，能活动的也只有社交场合。稍微跟正事能沾上边的机会都是传海的，那才是殷家正经的继承人。
但方才，殷辉竟然跟大女儿说了支持，不单让殷悦放心，萧华母女也俱是惊异。
怎么可能！
在殷辉这里，怎么能有女人打理公司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擦边球要是可以打，殷蕊自打成年起就会在母亲的帮助下涉足某一行业。
可是……这绝对是不行的。
萧华强笑着道:“辉，小悦现在就自己开公司……怕是太早了点。柏董事长，你想做这方面的生意，不如找个专门的经理人，然后先叫小悦跟着学，不比一上手就自己拿主意的好？”
她在“开公司”三个字上刻意加了重音。这是提醒，提醒可能没弄清楚状况的丈夫赶紧清醒过来！
“不早了，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