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扛着锄头,拿着粪叉、红缨枪,甚至有大铡刀的汉子,猛地踹开姚友德家的大门,嗷嗷怪叫着,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小鬼子,爷爷要你狗命来了!”
“一个人也敢跑来祸害俺们,弄死你个东洋畜生!”
“夺他的枪!”
“友德叔,快躲开,别给小鬼子抓着……”
肖朗给吓一大跳,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都别动手!”
然而村民们并不想听他的话,依旧猛扑而来,手拎大铡刀那位,舞动着门板大小的铡刀片子就向他挥了来。
肖朗赶紧向后跳开,喊道:“我不是鬼子兵!”
三躲两躲,被村民们逼得连连后退,不得不向屋门退走,暂时避开这些人的锋芒。
肖朗只顾上躲避眼前的乱刀追砍。
忽然间脑后生风,来不及躲闪。
咣!
被人从后面打了闷棍,眼前一黑,咕咚摔倒在地。
昏昏沉沉之中,肖朗只觉自己腾云驾雾而起,晃晃悠悠间似乎被人抬了起来,却不知道要被抬去什么地方。
“我这是要死了吗?被这些村民抬着,去野地里活埋?”
再醒来时,发觉被人五花大绑着,抓进了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
屋内有好多人,分两边站着。
肖朗后脑勺依旧有些发木,可见当初下手之人,是想要他小命来着。
当时在身后的,没别人,就站着屋主姚友德,那个很被他瞧不起的软骨头。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不叫的狗才咬人,当时就顾上躲闪外面冲进来那票大汉了,把姚友德那老家伙到给疏忽了。
肖朗觉着自己真够冤的。
这叫什么事?
看架势,这些村民似乎要审判他,给他定个什么罪名,然后再杀他。
“小鬼子,今天落到爷爷们手上,活该你倒霉!”有人上前,将肖朗从地上拎起来,恶狠狠冲他咆哮。
肖朗头上湿漉漉的,水珠滴答直往下掉。
被拉起来时,水珠顺着脖子流进了身上好多,大冷天的,这滋味真不怎么好受。
看样子,他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
“我不是鬼子兵!你们弄错了!我是……”肖朗闷声道,实在没料到被一帮老百姓给活捉,真是冤的慌。
壮汉压根不给肖朗辩解机会:“呸,被爷爷们活捉当场,居然还敢狡辩?不是鬼子兵,你穿一身黄皮军衣,扛着三八大盖,腰里还挎着王八盒子炮?还叽哩哇啦说鬼子话吓唬人?”壮汉语气非常不耐,说话间将肖朗掼翻在地,扬起皮鞭便打。
“栓子,别忙动手!”一个中气十足声音猛然响起。
肖朗循声望去。
屋子深处,有张香案,香案上点着香烛,上方供着幅关二爷的画像,再上方,有一横匾,写着‘义薄云天’四个大字。
喊话之人,坐在香案右侧。
烛火昏暗间,也瞧不太清对方长相,大致轮廓判断,应是个体型魁梧之人。
这人显然在屋内众人里极有威严,发话之后,屋内立刻安静下来,准备动手打人那位,也讪讪收了手。
“大当家,这小鬼子年纪不大,却忒不老实,必须狠狠教训一下,抽几鞭子,他就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了。”
“闭嘴,咱们是正经儿的抗日队伍,少耍你当土匪那一套。”
肖朗听到对方自称抗日队伍,心里顿时一定:“谢啦!”
“别忙谢!”香案侧那人话音中气十足,不疾不徐道,“不让动手打人,不代表对你的身份认定有误,而是想让你们日本人知道,中国人虽然恨不得杀光小鬼子,但却从来不会虐待俘虏,抗日游击队优待俘虏懂不懂?”
“懂,这个我当然懂,可我真不是鬼子兵!”
“说说吧,你来我们姚庄村,究竟有什么阴谋?又想在这一带搞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痛快说出来,咱爷们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便把你捆起来,丢野地里喂狼!”
“要我跟你们怎么讲才肯相信?我不是鬼子兵,我是抗联游击队的人,突围中和队伍失散了,一个人在深山老林走了好久,我杀了几个鬼子兵,身上的衣服,还有武器装备,全都是从死掉的鬼子兵手里抢来的!”肖朗简要地将这些天的经历说了下。
屋内的这些人,自称是什么正经儿抗日队伍,刚听对方这么说时,肖朗还暗松一口气。
可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么多人里,不见一个手里有把正经儿的枪械,所有的武器装备,皆是些粗陋的农具,红缨枪、大铡刀就已经算是这些人最锋利的装备了。
这样层次的抗日队伍,充其量,只不过是些自发组成的民团护村队,而且还是实力属于最末流那种,也就欺负一下自己这种落单的假鬼子,真要是鬼子兵进了村,鬼知道他们有没有胆量跟小鬼子干架。
偏偏这些人都还自我感觉良好,认准了自己就是鬼子兵,怎么说都不肯相信自己的身份,气人不气人。
“你撒谎!”提到自己是抗联游击队的人,似乎一下子踩着了那大当家的尾巴,对方啪地猛拍香案,几步奔到了肖朗面前,面带狰狞的说,“你敢谎称抗联的人?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抗联铁军杨司令的警卫副官。你这小鬼子,真他妈活不耐烦了,冒充谁不好!来呀,将人给我拖出去,绑到木桩上,老子要亲手给这小鬼子开膛破肚!”
刚才还口称抗日队伍优待俘虏,眨眼间自己就暴跳如雷,比土匪还要土匪,准备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