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萱静静地看了裴珈一会儿,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粥碗,一时间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人,直到裴珈的脸上快要露出尴尬的神情时,她才伸手从裴珈的手中接过了粥碗,慢慢地喝了起来。
第一口喝进嘴里,韦萱就知道,这碗粥是有人精心熬制的,虽然她还是能够尝出药材的味道,但是她能够感觉到,熬制这碗粥的人已经竭力地将药材的味道减弱,仿佛是担心她会因为药味而不好好地喝下去。
药粥入肚,韦萱只感觉到一股暖气从小腹处猛地窜向四肢百骸,瞬间将她非常冰凉地身体温暖了几分。
这种温暖的感觉非常舒服,让韦萱惨白的脸上很快地露出了两团浅浅的粉色红晕。
韦萱很快就将药粥喝完了,她将碗放在了床头,抬头,目光直视裴珈,“现在能够告诉我,林文天去了哪里吗?又是做什么事情去了?”
闻言,裴珈却是苦笑了一声,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桌前站定,背对着韦萱,声音有些幽幽,“林文天让我对你保密,我……不能告诉你……”
这一瞬间,韦萱的脸上瞬间涌出愤怒的红晕,她几乎难以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猛地扫落了床头的瓷碗,碗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散发着残忍美丽的碎片,折射着韦萱此刻暴怒的心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喉间即将要暴怒而出的话咽了下去,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失控,“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此刻,韦萱已经没有怀疑林文天出事了的担忧,而是觉得,林文天这番不告而别,而上一次被小雨带去g市一样,完全的是为了某个女人而去
上一次是小雨,那么这一次是安玉?
想到那个多次想要勾引林文天的女鬼,韦萱异常后悔当初没有狠心地干脆将她打得魂飞魄散,反正对于她来说,打散安玉的后果不过是被罚奉一年,这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太严重的损失!
但是这都是她的猜测。
韦萱不断地劝自己,告诉自己这都是她的胡乱猜测,所以才能够勉强压住自己的怒气。
她不知道林文天究竟是为了谁去了废弃工地,但是裴珈知道,不是吗?
“你告诉我……拜托……你!”
几乎是异常费力的,韦萱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对于一直很骄傲的韦萱,这句“拜托”几乎是堵上了她二十年的骄傲和自尊。
韦萱是一个异常骄傲的人,正因为骄傲,她当初死亡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引着李国兵带她到她想要去的地方后才死亡。
也正是因为骄傲,所以她在死后只是去吓唬了一番那个向李国兵暴露了她存在的姐姐,而没有要了她的命。
更是因为骄傲,所以才得到林文天的尊重和喜爱。
也是因为这份骄傲,她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看得上裴珈,哪怕裴珈的爷爷是裴判官,哪怕裴珈拥有着极强的炼药本领,哪怕当初林文天误会裴珈和她怎么样的时候,她都懒得解释。
要不是因为这段时间都是裴珈在照顾着她,她之前和裴珈说话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的“和颜悦色”,那么的安静和顺从。
可是,这么一个骄傲的人,此刻却为了林文天,说出了“拜托”两个字来。
一直背对着韦萱的裴珈在听到韦萱这一句“拜托”的时候,浑身猛地一震,下一刻,他近乎暴怒地转过身来,一手指着身后,仿佛是指着林文天,高声喝道:“你就愿意为了那个不知道珍惜你的林文天而放下你的骄傲?对一个你从来不曾放在眼里的人说一句‘拜托’?那个林文天,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做出这样的牺牲!”
暴怒下的语言总是不经过大脑,在说完之后,说话的人总会露出后悔的神情。
而裴珈在吼完这一句话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苍白,然后不等韦萱说话,猛地转身,仓皇地逃离。
看着裴珈狼狈逃去的背影,韦萱整个人也愣住了。
刚刚他说什么?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韦萱觉得此刻她的脑袋很不好使,她觉得,一定是她昏迷太久,以至于刚刚出现了幻觉和幻听。
此刻,脑海里充斥着林文天究竟去做了什么事情的韦萱,此刻满脑子都是裴珈刚刚的那一句话。
她不断地咀嚼着那句话,仿佛要将话里的深层含义理解出来,然后……抛弃!
不可能!裴珈不可能喜欢她!
韦萱不断地催眠着自己,可是她越是这样催眠自己,却让自己越发相信裴珈对她的心意。
往日的种种不断地浮现在韦萱的脑海中,搅乱着她的思绪。
如果不是喜欢她,为什么在她对他一向冷言冷语的时候,他还是可以对自己嬉皮笑脸?
如果这一点还可以解释为,是裴珈脸皮厚,那么,之前三色逃离城隍庙时,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又是为什么?
还有,在她昏迷的这些日子里,裴珈尽心照顾她的理由又是什么?
越是思考,却越是觉得裴珈是喜欢了她。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她的性格很恶劣,裴珈怎么会喜欢她?
这个时候,韦萱满脑子都是裴珈裴珈裴珈,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之前对林文天的在意和重视,在这一瞬间,正在悄无声息的弱化着。
韦萱当然不可能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裴珈的计划。
从他那一晚药粥开始,一直到他愤然丢下那句失控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