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已经过半,布膳的奴才又上了新的菜色,一桌子的人除了我和董鄂氏已经吃饱了其他人都只是拨动了筷子,殷桃小口得吃了几筷子,用膳也是仪态万千。
这时,董鄂容贞急不可耐又故作随意得提醒道:“不是说好要诗词比试的吗?”
董鄂氏的脸色笼上了一层尴尬,她轻声道歉道:“她不懂事,你莫往心里去。”
“贤贵妃还真会自欺欺人,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贞嫔比我还大上一岁呢,不懂事?骗谁呢?”虽然方才与董鄂氏还算融洽但仅仅是方才而已,对于她一股脑的无底线为董鄂容贞开脱找说辞的行为我素来是无情戳破。
董鄂容贞说了自然是有人附和的,不然这场夜宴怕是许多人都没有一丝半点的表现机会就得散场了,我托着腮帮子,到时我就直接弃权好了,反正也没人指望我会些什么。
我余光扫了眼德妃博尔济吉特氏那希,与先皇后不同,她的沉稳内敛更像是一个诗书世家的大家闺秀,不骄不躁,只是眼底的那抹傲气解释了她这般的真正原因,那便是不屑。
虽然德妃甚少说话,有时候甚至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感,可是她仍旧给了我危险的信号,经过了先皇后的教训太后再挑人的时候如何会不长点心思,这德妃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人。
“不若皇上抛砖引玉,为我们点题?”杨贵嫔的声音很温柔贤惠,二格格也是乖巧的,只是奈何由了她额娘的长相左右是个普通人。这宫里不是没听闻过格格阿哥脾气大,身边伺候的奴格连宫女们开八卦大会都没有一个人说不是的。
福临思村了片刻,看向我微微一笑说道:“前些日子朕听到了一首佛诗,不晓得出处,但深受感触。”奶奶的,我心理咯噔一下,我本来想将这压箱子存货继续拿出来用的,这货竟然敢剽窃我仅有的硕果。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福临念这首诗的时候,语气极尽虔诚,更像是在传达什么宗教教义。
这首诗的词面清晰易懂,这在座的哪一位都是一心为了功名利禄,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的无为之道,怕是她们明白不了。当然这首诗若是牵扯的深了,更像是哲学问题,深不见底。
我实在不明白福临念这首诗的意思,若是出自我之口当然是讽刺,可是他是何意我便不懂了,难道他是在循循善诱得劝导?
反正我是想不明白了,思绪被一阵阵称赞湮没。可是这点题点的是何题倒是颇得费一些脑子了,我看向董鄂容贞说道:“既然贞嫔如此想一展身手,这头筹定是你的,无人能与你争锋。”我说着,嘴角衔起笑意,其实这题说难不难,可是董鄂容贞怕是会钻了牛角尖。
她本想推辞,可是众人怕是想不出的多,更是怕与我为敌自然是将这难题抛给了她这始作俑者。于是董鄂容贞被赶鸭子上架,下都下不来了。
她结结巴巴得开口道:“臣妾以为皇上的意思是诗词接龙,臣妾倒有一句与之呼应,”董鄂容贞眉头渐舒,颇有几分自信得说道:“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这首诗因为也是名诗,我隐约有些印象,意境在做人不要轻浮,不要炫耀,而要注重蕴积,保持沉稳。倒是于福临的诗句有那么点呼应的地方,也真是难为她能想到了。
我淡淡得赞叹道:“好诗,众人皆知本宫不善诗词,本宫记得这诗还有前两句,难道是本宫记岔了?”
虽无附和之声,可是众人嘲弄的神色令董鄂容贞着实不自在,这时候她许是恨自己不作死不会死吧。最可恨的不是从一而终的坏人,而是迂回的假好人,以我对董鄂容贞的厌恶,自然是尽量做一个让她觉得最可恨的人,我像是自知失言般捂住了口说道:“贞嫔能想到已实属难得,一句也是诗倒是无妨。”
其他的嫔妃自然也是争相宽慰,只是这种时候宁可被孤立遗忘,已不想成为别人可怜的对象,贞嫔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想来是气得跳脚吧。
不过因着董鄂容贞的话,接下去怕是要变成诗词接龙了,什么展望美好未来,歌颂美好祖国,我不禁气愤得看了眼玄烨,我这几日可都是按着他说的来的。
玄烨暗暗摇了摇手,呆萌的表情甚是无辜。
“风俗今和厚,君王在穆清。行看cǎi_huā曲,尽是太阶平。”宜贵嫔不得不说是聪慧过人的,完整的一首诗,虽然庸俗得夸赞了国泰民安,可是这庸俗的往往也是最安全的。而且这以平为首的诗句,着实不多,反正我搜遍了脑容量也想不出来。
而正好轮到的是颜贵嫔,我本是看好戏的心思淡了,纪佳氏的为人便是莫要给她表现的机会,不然她一定是尽善尽美得完成。
果然,她是稍稍思索便娓娓道来:“平岸小桥千嶂抱,柔蓝一水萦花草。茅屋数间窗窈窕。尘不到,时时自有春风扫。午枕觉来闻语鸟,欹眠似听朝鸡早。忽忆故人今总老。贪梦好,茫然忘了邯郸道。”
纪佳氏念完,一片沉默,这诗我反正是没听闻过,不过听这意境倒是轻松惬意的,看似写的是俗尘琐事,倒也是恬静悠扬,看得出作诗之人享受其中。
“这诗写的是王介甫致仕后厌倦仕途,对自然无限向往,借景抒发心中幽怀。”纪佳氏的心思深沉啊,这诗无意中迎合了福临的态度,当皇帝他是不开心的,他更想寄情山水之乐。
不过这王介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