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连忙站起,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显然是受了惊吓。
董贤回头望向刘欣,然后走到他坐的椅子下蹲下,笑意盈盈道:“陛下,您知道臣刚才做的是什么吗?”
“面啊。”刘欣理所当然道。
“是长寿面,臣希望陛下长命万岁,身体康健。”董贤的脸抬头,望着刘欣,灯光在他眼中闪亮闪亮的。
刘欣怔了怔,然后望向那碗面,眸中幽幽的闪过些暗光,然后道:“圣卿,若是朕死了,你会如何?”
“臣会随陛下一起去!”他毫不犹豫的道,仿佛已经思考过很多次,面上轻柔温情带着绝意。
刘欣目光痛苦起来,手微微冰冷的手覆上他的面庞道:“可是,朕不想让圣卿去死。”
他真的不想他死,即使他注定会死,即使他那么迫切的想要和圣卿永远在一起,可是他也希望圣卿能好好的活在世上。
“陛下……”董贤目光盈泪,仿佛已下定决心:“臣不能与陛下同生,死亦当同寝!”
他的话铿锵有力,面庞极是坚毅,目光灼灼,刘欣望着他,没有再说话了。
寒冬,桂花香,满地霜雪,这时匈奴使者来汉,于朝中呈国书,愿入汉朝拜。刘欣将使者安顿好,就在朝中询问众臣意见。
董贤出列道:“陛下,现两国友好,使者来朝,应礼待有加,而单于来我汉朝朝拜,更是显我大汉威严,先帝费尽心力与匈奴达成联盟,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臣觉得应该沿袭以往的礼数,同意单于入汉朝拜,如此对两国都有好处!”
摇晃的十二旒冠冕遮住了刘欣的面色惨白,也遮住了他含情如水的望着刚才说话的那人。
这时,一个老者出列,打断了两道相触的视线。
“禀陛下,大司马所言甚是,只是,陛下现在正处疾病之时,臣当心匈奴会犯冲了陛下。有人云:匈奴从上游来厌人(以迷信的方法,镇服或驱避可能出现的灾祸,或致灾祸于他人)。而这些年,只要匈奴来朝,总会发生一些不详的变故。”老者脸上皱纹斑斑,却两眼精明的闪着担忧。
“朕乃天子,需信那些无稽之谈?”刘欣毫不在意。
“防患于未然,陛下!黄龙元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礼赐如初,然,冬十二月甲戌,汉宣帝崩于未央宫;汉成帝时河平四年春正月,匈奴单于来朝。然,三月壬申,长陵临泾岸崩,雍泾水。夏六月庚戌,楚王嚣薨。”他说着满脸哀伤,然后老泪纵横的望着刘欣:“陛下不得不防啊,臣怀疑匈奴并不是真心归顺,而是借每年的来朝,下降头于我大汉!我大汉才会日渐衰弱,每次匈来朝,不是皇帝崩,就是亲王薨,甚至还会弄出自然灾害!”
刘欣摆摆手想要笑话那老者太过迂腐迷信,董贤在紧皱着眉听完那些话时,又道:“陛下,臣刚才未想到这些,现今戚丞相提醒,才幡然觉醒,陛下现您身体有疾,不如拒绝了那使者。”
“大司马,如此无稽之谈,岂能相信?”刘欣不敢相信的望着董贤,他也如那些迂腐的人一般,相信什么镇服驱避之术?!
可是,在董贤想来,现在什么都没有刘欣的病情重要,即使如此迷信无稽之谈,只要关乎刘欣,他都不能让他处一点可能的危险。
“陛下,臣是担心您的身体……”他望着刘欣幽幽的眸中悲伤闪过。
刘欣望见,又是一阵心疼,这几日,圣卿为了他,已是熬尽了心血,他有时候真是恨自己现在这般残破的身体,一日日的虚弱,累了圣卿,让他为自己担心。
与其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回宫,亲眼见到所爱的人,慢慢死去,这对圣卿,是多大的痛。
“就如大司马多言吧。”他再一次发号施令,寂静一片的众人仿佛也知道他如此,这才纷纷跪拜行礼高呼万岁。
陛下对大司马的宠爱真的是从董贤回宫后,越来越深了,若是以前,他还会考虑些国家要事,可是现在只要大司马一说,陛下就毫不犹豫的答应,甚至一点都不忌惮大司马如今仅次于陛下的权利。
众臣不由的想,陛下是不是真的想禅位于董贤?毕竟陛下现今病中,又是无子,想要禅位于董贤,想来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此事经过细想,然觉极为荒唐。可是众臣也不得不提一颗心,小心观望,对待那董贤更是恭敬有加,唯怕他将来真有一日继位,不要祸及自身。
朝堂上的事,不一会就传到使者耳边,他大怒着当着那些明为宫女,实为监视的人道:“我匈奴单于每年来你汉朝朝拜,现今大汉帝王竟不顾以往友好交情,拒绝我等使者,待我回去,定禀明单于,只怕单于不会再与大汉交好,百年修好的友好联盟亦要化为乌有!”
宫女听罢,赶忙去通传了陛下,刘欣只是做到案榻旁,慢慢的看着手中的竹简,现今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堆得竹简也越来越高。
陛下反应平淡,可是朝中那些大臣却胆战心惊,大汉好不容易才与匈奴交好,这中间牺牲了多少远嫁的公主,和每年单于来朝给予的馈赠,现今将要毁于一旦,重新战火连天。
且不说现今的大汉还有没有曾经汉武帝攻打匈奴的实力,就说这几代帝王的安逸,武臣早已不似从前那般重视,而那些大臣平时内斗也就算了,若是到了国家危亡的时候,只怕会技穷,最怕的就是打战。
这日,刘欣望着手中的竹简久久发呆,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