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爱德华怎么劝,最后格林·特恩还是决定将五个军团全部召集起来,在瀚土城周围随时待命——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限制,所以在传达命令的时候,只是说将冬营的地点定在了瀚土城。
即便是过了三百年,都灵王国的军队“冬营”的传统和利维一世的时代依然没有多少分别,事实上也不可能有多少分别——即便是在世界海另一边的西海岸诸国,也鲜有听说在冬天能够开战的。而在经历了一次冬季远征赤马峡谷之后,爱德华也对此为什么深有体会。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战争,至少在这个时代,冒着漫天大雪出兵简直就是送死,冻死饿死迷路的士兵,将会远远超出伤亡数字,消耗的补给更是原本的三倍到四倍——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有人愿意顶着这样的伤亡数字还要把战争继续下去的。
于是都灵人夏季开战,冬季宿营的习惯也因此流传了下来——即便是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你也绝对不能把那些经历过战争的老兵放回去,新兵或许还好,但是那些习惯了战场血腥味的人回到原本平民似的生活不仅仅是不适应,甚至会给当地带来许多的混乱。即便在都灵城,那些参军的人总是在集中的街道生活,和周围的居民完全格格不入。
自然,当这个命令传达下去的时候依然受到了不少士兵的不满,甚至是抗议——安森在开拔之前就曾经许诺过他们,瀚土的战争一结束就可以让他们回去,和家人团聚“享受接下来一百年的和平生活”。现在甚至还没有离开就立刻反悔,自然会引起骚动与不安。
这就是贝里昂最希望看到的,而且他现在成功做到了第一步——仅仅是稍稍动了动手指,签了一份凯旋式的邀请书,放出了贺拉斯病危的消息,就让原本对小王子安森忠心耿耿的数万名士兵产生了猜忌和怨言,而他需要承担的代价几乎是微乎其微。
接下来他还会做的更多。猜忌和怨言就像是玻璃上的一条不起眼的裂缝——我们不去关注它,不去在意它,但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裂纹会越来越大。范围会越来越广,变得越来越显眼。
到最后,它就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彻底的摧毁一个团体和组织——想要阻止这一切,就要从一开始下手。就像看到了害虫就要抓起,看到了裂缝就需要缝补,诚然有时候适得其反,但是和治病致死与活活拖死之间,本身就存在着质的区别。
危机已经近在眼前,很多时候并不能判断选择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但无论如何,有一个选择总比没有选择不作为的强。
而格林·特恩显然不是那种不作为的人——哪怕爱德华已经尽可能让他相信现在应该等待,他还是下定决心坚持自己的判断,让五个军团全副武装在瀚土城集结。
中军大帐内。围绕着地图桌坐满了所有军团的将领和首席百夫长们,面色不善的首席副将像是狮子在看着一群驯鹿似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逐一扫过,沉重铁靴的踏地声充满了紧张感,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拔出佩剑,将他们全部杀个一干二净似的。
明明只是一个独臂的骑士,却让这群身体健全的人感到难以承受的恐惧——或许正是因为他的断臂,才让人相信这个家伙是真的能够不要命的。
“我知道现在所有的士兵们都有怨言,但命令已经下了,你们的任务就是服从命令,完成命令——让我说的更清楚一些。公爵不接受任何条件,更不要指望着公爵殿下会答应任何非分的理由,奖赏只属于那些忠心耿耿的勇士,还有所有能够无条件服从命令的人!”
看着那一片沉默的将领和骑士们。格林·特恩依然是面寒如铁:“我相信你们都明白,安森·马尔凯鲁斯殿下会做出这个决定是有着他的打算,仅仅是因为时机未到所以不能让大家都知道,需要告诉大家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
“但、但是……格林·特恩大人!我们该用什么来堵住那些士兵的嘴呢?”一个铁壁军团的旗团长站了起来:“士兵们都想要知道真相。”
“后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用什么堵住他们的嘴?当然是用鞭子,用木棍。用绞刑和斩首刀!不要让我教你怎么去管理,去惩戒那些刺头儿兵,给他们点厉害的他们就知道什么事规矩了!”格林低声怒吼着:“你的任务就是管好你的人,不让他们出乱子,让他们服从一切命令——否则公爵殿下也不需要你了,阁下!”
“明、明白!”冷汗津津的旗团长慌慌张张的坐了下来。
“当然,我们也清楚大家的不容易,瀚土城公爵殿下相信他的士兵也是永远支持他,并且对他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一次两次的突然事件而背叛了他。”看到那一张张快要死了的脸,格林的语气渐渐缓和了下来:“现在由我来宣布,瀚土城五个军团所有的士兵们,每年的薪酬全部翻一倍,而在这场战争之中立功的士兵们,将会得到三倍的犒赏!”
当格林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整个军帐内全都是一片惊呼之声——都灵王国的军团除了雇佣兵和骑士,一般的士兵薪酬非常低,和都灵城的面包坊工人差不多,临时征募的就更惨了,很多时候只管饭;但只要乘以他们的人数,这些钱就会变成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哪怕富可敌国也绝对招架不住。
而对于士兵来说虽然他们的薪酬少,但加薪依然是极其难得的事情——更不用说还有整整翻了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