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宁侯在收到秦王的噩耗之后,脸色异常难看,在书房里待了两天,第三天进宫求见皇上。
皇上没有见威宁侯。只命赵公公来传话:“皇上这两日心情极差,一直卧榻不起,暂时不想见任何人。不过,侯爷难得进宫一回,还请侯爷去长乐宫一趟,看看贤妃娘娘。”
威宁侯谢了恩,然后去了长乐宫。
威宁侯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当他亲眼看到纪贤妃的一刹那,依旧心中一酸。
美貌妩媚的纪贤妃,短短几天之内就变了个模样。
憔悴消瘦苍白,目光呆滞,坐在椅子上,宛如一尊雕像,不言不笑不动。秦王的死,将纪贤妃的灵魂也带走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威宁侯定定神,上前行礼:“臣见过贤妃娘娘。”
纪贤妃神色木然,恍若未闻。
威宁侯心如刀绞,低声道:“娘娘,是臣来看你了。请娘娘节哀……”
纪贤妃涣散茫然的目光移了过来,落在威宁侯的身上,终于有了焦距。很快,纪贤妃的眼中燃起了一丝愤怒的火苗:“你来做什么?”
“阿晔最需要你这个舅舅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他已经死了,你假惺惺地来做什么?来看看我的狼狈和痛苦模样吗?”
纪贤妃说着,神情渐渐激动起来:“滚!现在就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随手摸到了茶杯,用力地砸了过去。
威宁侯动也没动,任由茶杯砸中额头,温热的茶水四溅,混合着鲜血滑落,狼狈不堪:“秦王杀了太子,皇上不可能饶过他。我进宫相求,最多就是将威宁侯府也搭上。难道娘娘希望纪家就此家破人亡?”
“丧子之痛,我也经历过。说句难听的,那是他们自取死路,与人无尤。如果娘娘因此怪罪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这就离开,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娘娘了。”
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离开。
纪贤妃看着威宁侯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张口叫住威宁侯。泪水又从眼角涌了出来。
秦王之死,给皇上的打击和痛苦,丝毫不弱于太子被刺。
之后的两个月,皇上一直养病不出,朝堂之事暂时交给了魏王。魏王趁机拉拢人心,竟将倾向秦王的大部分官员都拉拢了过去。
对这些官员来说,投靠魏王也是无奈之下最好的选择了。秦王杀了太子,楚王绝不会放过秦王党羽。相较之下,魏王总要比楚王好一些。
叶皇后和楚王心中虽然不忿,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当日母子两个逼皇上下旨赐死秦王,皇上口中不说,心里却是有怨言的。这两个月来故意冷落楚王力捧魏王,不无惩罚警告的意思。
叶皇后暗中叮嘱楚王:“你父皇因为秦王的死对我们母子心存不满,所以近来故意冷落你。魏王又百般逢迎讨好,风头正劲,你暂时隐忍一段时间,先由得他得意张狂。”
说着,又冷笑一声:“魏王再上蹿下跳也没用。皇上岂会让一个瘸了腿的儿子继承皇位。可笑魏王痴心妄想!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楚王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母后放心,我若是连这点城府和耐性都没有,还和他争什么皇位!”
这么多年来,楚王一直以文弱宽厚孝顺的形象示人,就连叶皇后和皇上也被瞒了过去。说到耐心和城府,楚王丝毫不比魏王逊色。
想到这些,叶皇后心中颇为欣慰。
太子已经死了,她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楚王身上。楚王虽然比魏王年轻,却是嫡出,皇上迟早会立楚王为储君。
“你这些日子行事低调些。私下多和陈元昭亲近来往。”叶皇后又叮嘱道:“魏王不知道陈元昭的真正身世,也不清楚陈元昭在你父皇心中的分量。你心中总该清楚。”
楚王点点头应下了。
……
叶皇后和楚王绝不会想到,陈元昭早已将自己的身世告诉魏王,更不会知道,陈元昭已经暗中向魏王投诚。
两人明面上来往不多,暗中却联系不断。
秦王死后,魏王将秦王的大半人马都接了手,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手段凌厉。行事也一改往日的低调。时常在府中设宴。邀请的宾客除了心腹亲信外,大多是魏王极欲拉拢的官员。
别人只以为魏王是春风得意得志张狂,陈元昭却很清楚。魏王不得不这么做。比起嫡出的楚王,魏王在出身上已经输了一筹,再有腿疾这一大缺憾,在皇上心目中。绝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
魏王想要压过楚王,必须要表现出远胜过楚王的手段和气魄。这样才能虏获人心。也才能入皇上的眼。
这一日,陈元昭也接到了魏王府的请帖。
陈元昭看着请帖上的寥寥数语,讥讽地扯了扯唇角。魏王嫡长子的周岁酒宴,广邀群臣声势浩大。
魏王有了嫡长子。还有两个女儿,楚王成亲不过一年多,至今还没音信。
太子和秦王倒是都有儿子。不过,年龄最大的也只有七八岁。要等他们长大成人。还要等上十年。皇上的龙体一日不如一日,根本等不了那么久了。
不出两年,皇上一定会定下储君的人选。
将军盯着请帖已经很久了,却一直都没吭声。
周聪忍不住问道:“魏王长子周岁酒宴,将军打算去赴宴吗?”
陈元昭挑了挑眉,淡淡应道:“那一天正好是许徵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