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

“如果母亲还惦记着我们母子间的这点情分,就不要再固执己见。将来我搬出国公府的那一天,母亲也可以随着我一起走。否则,我们母子心意相悖,只会越行越远。到那个时候,母亲也别怪我无情无义。”

换在往日,陈元昭大概会拂袖而去。今天,陈元昭说完之后却未离开,而是冷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叶氏的回应。

叶氏全身颤抖不已,眼中泛起水光,用力地咬着嘴唇。

一步错,步步错!

当年的事,叶皇后有错,安国公也要负些责任。可真正要怪的人还是她自己。

是她心中余情未了,是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要报复叶皇后,选了最不堪的一条路。然后,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生下陈元昭之后,她和安国公之间再无半点夫妻情分可言。安国公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戴了这顶绿帽子。这份怨气,迁怒到了年幼的陈元昭身上。陈元昭小小年纪,却沉默少言,十岁就去了军营,宁愿在军营里住着也不愿回府。

心高气傲的陈元昭,在得知自己私生子身份的时候,会是何等的痛苦?

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都是她这个亲娘私德有亏,连累了儿子。

……

过了许久,叶氏才哽咽着张口道:“儿大不由娘。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我……我也管不得你了。你想怎么做,都随你吧!”

说完,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叶氏美丽优雅,骄傲自矜,从不在人前示弱,更不会在人前落泪。陈元昭看着叶氏泪脸满面不能自已的样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叶氏肩膀不停地耸动,低声啜泣。

陈元昭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地陪在一旁。

就是这样稀薄的体贴,也足以令叶氏感动了。

不知哭了多久,叶氏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用帕子将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鼓起所有的勇气问道:“元昭,你是不是一直都恨我这个亲娘?”

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希冀。

陈元昭很快地应了一声:“是。”

叶氏神色僵硬,想挤出一丝笑容,却怎么也挤不出来:“我做了错事,连累了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陈元昭看着叶氏,眼神复杂之极:“我以前确实恨你。我们两个大概永远也不会像别人母子那样亲近。不过,你是我的母亲,对我有生养之恩。我不会对你撒手不管不问,以后也会给你颐养天年。”

他对她没有多少敬爱亲近,不过,母子亲情总是割舍不断的。

叶氏眼中又闪出了水光,神情似喜似悲,心中酸涩之极。

她当年做下错事,如今的母子离心,大概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

这一番交心的长谈后,叶氏和陈元昭之间冷漠僵硬的母子关系,终于真正有了缓和。

陈元昭在府里住了几天,直到小年初五过后,才回了军营。

对叶氏来说,心中牵挂了整整二十年的爵位,说放就放是不太可能的。每每想起,心里总觉得义愤难平。可陈元昭态度十分坚决,她只能退让。

罢了!

陈元昭如今已经是神卫军统领,位高权重。叶皇后又允诺过,只要楚王继位,这殿前都点检的位置就是他的。这一世荣华富贵位极人臣是少不了的,安国公的爵位倒也不那么要紧了。

只可惜,陈元昭的身份见不得光。不然,太子的位置,倒也有机会争上一争……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很快又被叶氏压到了心底。

正经的皇子有三个,不管是谁做储君都说得过去,怎么也不可能轮到陈元昭的身上。

尤其是秦王,自从回京城之后,大半时间都待在宫里。皇上对秦王的偏爱,几乎人尽皆知。这储君的位置,十有八九是秦王的。

……

有这样想法的,绝不止叶氏一个人。

纪贤妃也是这么想的。

秦王平安归来,皇上龙颜大悦,特意恩准秦王在宫中住下。新年的大朝会,让秦王代自己主持,圣眷之隆,远胜过魏王楚王。

叶皇后气闷之下,年前就卧榻不起。宫务很自然地落到了纪贤妃的身上。

上元节是新年里最重要的节日,百姓们有扎花灯的习俗,宫中也处处张灯结彩。今年纪贤妃接手宫务,上元节办的格外隆重热闹。

嫔妃们如众星捧月一般。将纪贤妃围拢在中间。一个个嘴甜如蜜,竭力逢迎,夸赞纪贤妃美丽如昔,夸赞安宁公主俏皮伶俐,夸赞秦王更是辞藻华丽。总而言之,什么好听就说什么。

纪贤妃神采飞扬,笑的灿烂明媚。心里极为自得。

过了上元节。皇上就该册立秦王为储君了吧!

皇上龙体虚弱,时常卧病在塌,看来寿元也不会太长。或许。用不了几年秦王就能登基为帝了……

纪贤妃正浮想联翩,宫女琉璃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敛衽行礼:“奴婢娘娘请安。”

纪贤妃心情极好,和颜悦色地问道:“本宫让你去请皇上和秦王来赏灯。你可把信送到了?”

琉璃踌躇片刻,才低声应道:“回禀娘娘。奴婢去崇政殿送信。可崇政殿外有许多侍卫把守,守着殿门的也比往日多了几倍。奴婢想请守门的进去通传一声,刚一靠近,就被拦下了。”

什么?

纪贤妃先是一怔。然后不悦地拧起了眉头:“守门的是谁?不知道你是本宫身边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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