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所想的,和小邹氏差不多。
许家如今无权无势,许徵有个举人的功名也翻不起风浪。借着识才重才的理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许徵送进秦王府。
可现在,许徵考了个秋闱第一,很快就会声名鹊起。若是明年春闱再考个第一中了状元,入了皇上的眼,可就不妙了。
秦王好男风的事,知道的人极少。这种事也绝不能张扬。所以,许徵进秦王府的事,越低调越好。照着眼下这个架势,还怎么低调得起来?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了。
趁着许徵刚考中解元,声名还没传及京城,先为秦王制造机会……生米煮成熟饭,这条定律不仅适用于女子,用在男人身上的效果也差不多。
邹氏和槿萱还在威宁侯府,不愁许徵不低头。
纪泽拿定主意之后,立刻去了秦王府。
临近傍晚时分,纪泽回了府。
顾采苹整日待在浅云居,无所事事颇为寂寞,听闻纪泽回来了,心里自是十分高兴。忙吩咐朝霞:“你去厨房叮嘱一声,今天晚上多做些精美的菜肴,再准备一壶酒。”
朝霞立刻领命去了小厨房。
顾采苹左等右等,等了许久也没见纪泽回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门房那边不是打发人来说世子回来了么?怎么一直不见世子的身影?”
朝霞笑着说道:“许家表少爷考中了解元,听说夫人打算办上几桌宴席庆祝。世子回府肯定也是为了此事。等世子和夫人商议完了,肯定就会回来了。”
顾采苹心下稍安。
又等了片刻,等来的却是纪泽身边的长随:“世子今晚留在汀兰院,陪着夫人和三小姐一起吃晚饭,请世子妃不用等了。”
顾采苹有些气闷,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也一起去汀兰院……”
“世子特意吩咐过了,世子妃应以身体为重,不宜来回走动。”长随态度很恭敬,说出口的话却不太顺耳。
顾采苹脸上的笑容顿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长随退下了。
……
顾采苹心里如何的恼怒且不必细说。
纪泽特意留在汀兰院里吃晚饭,小邹氏心情自是好极了。碍着妤娘也在,两人不便说什么。只偶尔眉目传情。
用完了晚饭之后,小邹氏和纪泽商议起了为许徵办酒宴庆祝的事。
“……这样的喜事,本来该办的热闹些。不过,徵儿到底是许家人,我们侯府不宜请太多亲友来。”
小邹氏细细的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所以我想着只请些来往密切的。再让许徵请些同年的学子来。日子就定在两天后。有两日筹备,也该足够了。”
纪泽点了点头:“母亲考虑的很周全,就照着母亲说的办好了。”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徵表弟考中了解元的事,秦王殿下也知道了。他素来赏识徵表弟的才学,到时候不妨将秦王殿下也请来。”
小邹氏顿时心领神会,笑着应道:“秦王殿下肯纡尊降贵来参加酒宴。是我们侯府的荣幸。更是徵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请帖,就麻烦世子代劳了。”
纪泽笑着应了。
妤娘坐在一旁,听着这些颇有些不耐:“说起来。这都是许家的事,娘和大哥这么热心做什么。还特意请秦王殿下来,未免也太慎重了吧!”
纪泽续弦的时候,秦王都没来呢!凭什么许徵考中了一个解元。就要宴请秦王?
小邹氏瞪了妤娘一眼:“不得胡言乱语。这种话要是传到你姨母耳中,她们岂会不多心?你也不算小了。整日里口没遮拦的,说话从不过脑子吗?真不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笨的东西!”
妤娘被一顿臭骂,又委屈又生气:“反正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入你的耳就是了。”说完,便气冲冲的起身走了。
小邹氏被气的头疼不已。
槿萱既有心计又沉得住气。妤娘只比槿萱小了一岁。城府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就妤娘这样的性子,将来嫁人了,要怎么应付公婆小姑妯娌?
想想都觉得烦心!
妤娘一走。纪泽也不便多留了,起身告退。临走前。冲小邹氏使了个眼色。
有些话现在不便细说,等到了夜里再商议。
小邹氏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眼下最要紧的是许徵的事,其他的事暂且往后放一放再说。
……
不出槿萱所料,许徵果然很迟才回来。
今天晚上邹氏太激动兴奋了,不肯早早睡,坚持要等到许徵回来。
刚看到许徵的身影,邹氏便喜滋滋的迎了上去,搀扶着许徵的胳膊絮叨起来:“徵儿,今天上午官差就来报过喜了。我和瑾娘高兴激动了一整天,一直在等你,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对了,快些坐下喝了醒酒汤,瞧瞧你这一身的酒气,明知道自己酒量不佳怎么还喝这么多的酒……”
“今天被一起中榜的同年拉着去了酒楼,我是解元,一个个都来和我喝酒,我哪里好意思拒绝。”
许徵生平从未像今天这样兴奋激动过,喝了这么多酒,全身早已软绵绵的没了力气,头脑却出奇的清醒。
槿萱笑道:“娘,你就别絮叨了。大哥出去应酬,喝酒也是难免的。现在头一定很痛,让他快些喝了醒酒汤睡下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了。”
邹氏果然住了嘴。
许徵坐下后,槿萱端了醒酒汤来喂他。
许徵定定神道:“我自己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