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心里想什么不得而知,总之,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一副慈父的样子:“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提,元昭是嫡出,这世子之位哪有传给元白的道理。至于亲事。暂且放一放。等过些日子元昭冷静下来再商议。”
陈元昭冷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安国公居心不良百般阻挠他的亲事。叶氏看似站在他这一边,前提是世子之位必须是他的,半点不肯退让。
两人能谈得拢才是怪事。
果然。说了半天,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气氛又僵硬下来。
安国公终于起身:“天色不早了,先各自歇了。此事明天再说。”
叶氏皮笑肉不笑的应道:“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我明日要和元昭一起进宫探望。只怕无暇和国公爷商讨此事。”
提到进宫,安国公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寒意,淡淡的应了句:“既是如此,那就等夫人有空再商议。”
说罢。便拂袖而去。
……
安国公一离开,叶氏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看向陈元昭。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立刻把脑子里的念头给我打消。这世子之位,生来就是你的。你绝不准有放弃的念头。”
陈元昭定定的看着叶氏:“在母亲心里,到底是我的终身大事重要,还是世子的位置更重要?”
叶氏不假思索的应道:“当然都重要。”
陈元昭面无表情的问道:“如果两者只能选其一呢?”
叶氏:“……”
叶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面色十分难看:“为什么一定要两者选其一?你要娶妻生子,然后请封世子。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
“可现在,父亲不肯同意这门亲事。”陈元昭一改往日的沉默少言,言语犀利:“他以槿萱家世低为借口,百般阻挠。我若是想娶槿萱,只能放弃世子之位,他才会点头。我绝不会听从他的安排娶别的女子,非槿萱不娶。”
叶氏皱眉:“你先别急。这件事总可以慢慢商议,我会劝你父亲,让他退让……”
“父亲的心意,母亲不是很清楚吗?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母亲又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改变父亲的决定!”
陈元昭轻描淡写的话语,像利箭一般,狠狠的刺中叶氏的痛处。
这么多年来,夫妻两个各居一处,关系冷漠如冰。
说句不客气的,叶氏如今只剩下安国公夫人的名头了。平日想见安国公一面,都要特地打发下人去请。夫妻之间淡漠到这个份上,叶氏凭什么说服安国公?
叶氏面色一变,身子微颤,咬牙切齿的说道:“陈元昭,你就是这么和你亲娘说话的吗?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疑!我既然说了能说服他,就一定能做到。至于用什么法子,是我的事。无需你来过问!”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犀利回击:“你和父亲之间的问题,难道不是因为我?这世上,唯一有资格过问的,就是我!”
……
短短两句话里,却透露出了许多复杂的意味。
叶氏先是惊讶,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变了脸色,连声音也变了:“元昭,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陈元昭站起身来,俯视着叶氏霍然变色近乎苍白的脸孔,心里掠过一丝近乎残酷的快意:“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秘密。发生过的事,总有迹可循,不可能永远瞒在鼓里。只要有心查证,总能找出真相。”
看似语焉不详的一番话,却让叶氏方寸大乱:“你、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陈元昭冷然道:“我知道了什么不重要。父亲为什么不肯同意这门亲事,真正的原因,母亲一定心知肚明。又何必自欺欺人当做不知。总之,这安国公世子的位置我不要。陈元白想要,就让给他好了。”
“天色已晚,请母亲早些歇息,明天早上还要进宫。儿子先告退了。”
陈元昭转身离开。
叶氏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陈元昭的身影远去。
她的脑海里反复盘旋着陈元昭说过的那番话,后背和手心俱是冷汗。
陈元昭到底知道了什么?
陈元昭回了墨渊居,迟迟没有入睡。
尘封已久的往事浮上心头。
安国公的冷淡疏远,令年幼的他黯然神伤。不管他怎么努力,父亲的眼里只有兄长陈元白,对着他的时候,却只有淡漠。八岁那年发生的事,在他心里烙下了深深的烙印。从那时候起,他对母亲生出了厌恶,对父亲却怀着类似愧疚的心情。
心中藏着不能诉之于口的痛苦隐秘,久而久之,他变的性情冷漠,对男女****十分排斥。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军营里。很快就成了大燕朝最年轻骁勇的武将,深得皇上器重。
太子死后,他暗中全力扶持楚王继位。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楚王登基之后,第一个就对他动了手。
那个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他进宫轮值。却没料到,等待他的,是无数的利箭。有心算无心,又是在封闭的皇宫里,他身中数箭,浑身的鲜血几乎要流尽了。
他不甘心做个糊涂鬼,临死前怒吼着要见楚王。
楚王果然来了。
那个文弱清秀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