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早朝之后的容承轩，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安静地站在御书房门外候着的康贵妃的身影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诧异的。
前些日子她虽然与靖安皇后接连不断地，在他耳边吹风，然而，康贵妃却从来没有到过御书房来找他。
如今，这是学了靖安皇后的招数，也要将枕边风吹到御书房了吗？
脸上淡漠着神色，跟在容承轩身边的太监总管，有点不太能够琢磨出此刻这位当今天子的心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臣妾见过陛下。”
恭候着容承轩的到来，康贵妃自然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进来说话吧。”
脸上的神色淡漠依旧，容承轩嗓音里听不出喜怒，路过她的身边，便将她叫入了御书房中，却是并不曾注意到，此刻康贵妃那向来红润的脸庞上，竟是一片难得的苍白憔悴之色。
“谢陛下。”
紧紧地跟在容承轩的身后进了门，康贵妃的心里，仍旧有些七上八下的意味。
“康贵妃今儿这么早就候在御书房的外面，可是有什么事情要禀告朕的？”
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容承轩随口一问，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话音方落，那原本站在殿堂之下的康贵妃，便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容承轩端着茶杯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显然，康贵妃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举动，有些将他惊到了。
“回禀陛下，臣妾确实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案几之后的容承轩，康贵妃咬了咬牙，继续出声，道：
“臣妾要说的事情，与瑾嫔有关，也与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
“二十年前的事？二十年前的什么事？”
眉头骤然紧蹙，容承轩最初听到“瑾嫔”二字时的不甚在意，瞬间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回陛下，二十年前，关于如妃的事情。”
紧紧咬着下唇，康贵妃生平第一次，有些不敢直视容承轩的目光。
“二十年前，如妃生产三皇子容承烨的时候遭遇难产，并非是一件意外的事情，而是靖安皇后刻意为之。
当年，靖安皇后因为嫉妒如妃深得陛下您的宠爱，又怀上了龙胎，早就视如妃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想要找机会谋害如妃。
只不过，那个时候如妃自己谨慎小心，陛下您也看护得紧，靖安皇后便一直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后来，靖安皇后辗转周折，终于秘密买通了如妃身边近身伺候的宫女。为了能够让如妃的离世更加自然而不会引起太多的怀疑，靖安皇后便想出了让她难产的方法。
在靖安皇后买通那个宫女之后，她便让当时太医院的张太医，开了能够催生胎儿长大，并且消耗母亲体力的药，当成是养胎保胎的药物，每天按时给如妃喝下。
导致如妃在临盆的时候，腹中胎儿比平常的胎儿要大上许多，自己的身体又虚弱不少，所以才会形成最后的难产和血崩，不治身亡。”
“既然当年皇后是秘密做这些事情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眉头皱得更紧，容承轩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臣妾……臣妾……”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当年的那段阴暗之事，康贵妃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踟蹰犹豫之意。
她倒不是因为对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心有愧疚，只是今日这真相只要一说出来，她如今在这后宫之中的那些高高在上的日子，怕是就要过到头了。
即便是容承烨已经许诺，等到他登基那日，会给她以安度晚年的机会，然而，康贵妃的心里，对他的承诺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除此之外，她也并没有别的选择。
“说。详详细细地说。”
嗓音里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冰冷，容承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归在自己面前的康贵妃，却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灵动温柔的女子。
“当年，皇后吩咐张太医做事情的时候，恰好被当时前去太医院给臣妾请太医的贴身麽麽撞到了。
那麽麽被吓坏了，一路小跑着就回了臣妾的宫中，将所听到的事情，尽数告诉了臣妾。”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康贵妃回答出声。
是的，她别无选择。
“臣妾当时并不是很相信皇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那个麽麽又是从小跟在臣妾身边的，断没有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臣妾的道理。
所以，臣妾当年，就悄悄的去太医院偷了张太医给如妃开的方子，然后又趁着去如妃那里同她闲谈的功夫，偷了一些如妃当时服用的安胎药的药渣出来。
后来，臣妾就将这两样东西一起交给了一个懂医药的人来对照着看过，那懂医药的人发现，臣妾从如妃每日里喝的安胎药那里偷来的药渣，和张太医开在药方上的，并不是同一副方子。”
说话的语气顿了顿，康贵妃抬头看了面前的容承轩一眼，继续出声，道：
“随后，臣妾有想办法确实证明了，臣妾的麽麽所偷听到的事情并不曾有假，如妃每日里喝下去的安胎药，确实是促进胎儿生长而过度消耗母亲体力的。”
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康贵妃先前那犹豫踟蹰的面色，也变得平静淡漠了下来。
她知道，今天会有一场灾难令自己无处可逃的灾难在等着自己，然而她昨天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么今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