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夏在心中这般念叨着,手下的动作却是没有一刻的停止。
在用碎铜片和硫酸混合成硫酸铜溶液之后,江婉夏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变了颜色的溶液,等着它最后澄净变成近乎透明的、泛着丝丝缕缕浅蓝的液体。
“哇!变色了!变色了!变色了!小姐你快看!这个变颜色了!”
头一次见到罐子里的液体自己会变色,杏儿那潜藏在心中多年的小孩儿心性被彻底的激发出来,甚至忘记自己眼下处境般的,拍着手兴奋的大叫。
被帷幔遮挡在外的容承烨距离江婉夏虽然不远,但却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她刻意背过去的身影。
原本就对江婉夏的举动充满好奇的他,此刻听得杏儿兴奋的拍手大叫,却是什么情形都看不到,又不敢暴露自己的靠近,心中的煎熬,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只能不断地在心中发誓,倘若江婉夏此举真的能够成功,他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她将方法吐出来。
——不是三皇子府缺银子花,他容承烨就是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小姐,小姐,这个东西开始冒泡了,冒泡了,为什么会冒泡?”
杏儿忽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容承烨的思索,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透过层层帷幔,只看得到江婉夏换了位置的背影,和杏儿满是惊奇的指着什么的侧影。
容承烨的一个愣神儿之间,江婉夏已经能开始将要来的碎铁片,放入盛满硫酸铜的瓷碗里进行化学反应了,然而却还没等她想好究竟要不要加热,放入铁片的硫酸铜里,居然开始冒起了细小的泡泡。
“会冒泡的话,大概是因为有杂质,并不是很纯粹吧,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嗓音里染了一丝丝尴尬,全然不知杏儿只是顺口问了那么一句,江婉夏猜测着回答出声,自己刚刚踏实没多久的心里,又有点没底儿的犯起了嘀咕。
按照她的记忆,铁和硫酸铜进行反应,不应该冒什么气泡出来啊……
冒气泡的,明明是钙和酸的反应吧……
铁和硫酸铜,难道不应该是铁片溶解变成铜,然后那原来有些泛蓝色的澄清液体,变成浅绿色的液体吗?
在脑海中迅速地回忆着课本上的化学反应现象,江婉夏手里的动作,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
莫非,她进行不下去了?
尽管隔着层层纱帐,然而容承烨还是敏锐的看出了,江婉夏手中动作的停顿。
然而他的心里,却丝毫没有可以顺利干掉一个厌恶之人的轻松与爽利,反而是多了那么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急促。
屏息凝视地看着江婉夏的一举一动,生怕她真的做不下去,然后不得不命丧黄泉。
或者,自己可以不让她死?
忽然而来的念头闯入脑海,容承烨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于是再也顾不上那帷幔之后的江婉夏,究竟是能不能够继续“点铁成铜”,藏身角落的容承烨,好好的审视着自己这忽然而来的念头。
或许,自己是太想知道那个“点铁成铜”的方法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自己想来容不得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存在,尤其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
恩,一定是这样的。
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几遍,容承烨再度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江婉夏已然是将那装着铁和硫酸铜的瓷碗,斜斜的放在了油灯的火焰之上。
——她还没有忘记,当初那个矮矮的却十分干练的化学老师,不止一次的告诫他们,在酒精灯上加热试管的时候,一定要斜着、斜着、再斜着。
虽然,江婉夏早就忘记了,加热试管的时候,究竟为什么要斜着……
只是那深刻的记忆已经潜入她的内心,让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将那瓷碗微微倾斜,虽然,也许,好像,大概,瓷碗也没多少角度可以让她倾斜着……
“小姐你瞧,又变颜色了,这瓷碗里的水又变颜色了,这回的更好看,是浅绿色的。”
并不知道那瓷碗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液体,杏儿本能的只说了水,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硫酸铜溶液渐渐变化,然后小心翼翼地扯着江婉夏的袖子,欢快出声。
“你就只是瞧见了那瓷碗里的’水’变了颜色,就瞧不见方才放进去的铁片变了颜色?”
顺着杏儿的话也将那瓷碗里的溶液说成了“水”,江婉夏看到那铁片上布满了铜红色,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真真假假,多多少少,自己的这个“点铁成铜”的试验,总算是成功了的。
虽然说拿到她前世的化学课堂上来说,她只不过是完成了金属间最简单的来回置换,若是说铜片的重量增加,充其量,也是因为铁片没有溶解完全,而被铜包裹在了里面而已。
然而,放在这个时代,她就是硬生生地说自己是“点铁成铜”,想来,也不会有人有什么质疑。
否则,现下站在自己近旁的杏儿,盯着瓷碗里的那堆铜片,不仅仅是无法欢呼出声,甚至于,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果不其然。
当收拾好方才用过的工具,再将等候在门外的叶青和两个太监唤进灵堂的时候,看到江婉夏面前瓷碗里的铜片时,不仅仅是那两个皇宫里的太监,就连叶青那惯常绷着的青稚脸庞上,怔愣过后,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江婉夏她是真的有那种什么“点铁成铜”之术?
抬眼看向仍旧是站在棺材旁边的江婉夏,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