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踌躇不定地酝酿了许久,思来想去的,却想到安侧妃的一番言语和已经答应了她的事,楚王爷暗自嗟叹了一声,轻轻紧闭了双眼,再睁开时,已精光闪烁,熟知他的人便知道,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楚王爷狠下心肠来,却仍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才干咳了几声,打破沉静道:“我儿如此出色,又与陛下有旧时的情意,将来前程必定不可限量,你大哥虽也十分优秀却远不如你,不如……不如……不如就将楚王府让与你大哥吧!为父想立你大哥为世子,我的爵位将来由你大哥来继承!你看如何?”
终于出来了,这么些年来,楚王爷一直就抱有这样的想法,却碍于老太君对嫡庶的坚持与礼法礼教的约束,从未如此明确地抬到桌面上来过。
如今就这么毫无顾忌地了出来,莫非筹谋已定,志在必得了?
楚郡王微微眨了眨双眼掩住眼中流出的涩意,仅管早已预料了这一天,也早就做好了充足思想准备,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心中还一片冷森森的,寒冷得发疼。
这可不仅仅爵位的问题,这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肯定与疼爱,楚郡王虽没有在父亲身边长大,可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和对父亲的渴望却不少任何人一分的,更何况,身为嫡子的他却被庶子夺了继承权,外间会怎么看他。
也许认为他忤逆,也许认为他无能,也许还会认为他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总之,轻视与嘲笑无法避免的,这些,身为父亲的楚王爷都为他这个唯一嫡子考虑过吗?
大哥继承了王府,也就同时继承的楚家的宗祠,大哥就成了楚家嫡支,而他则必须搬出王府另辟府第成为楚家的旁支,难道父亲就这么不喜他,要将他这个嫡子逐出门墙么?只有那些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人才会受到这等惩罚,这些,父亲有为他想过吗?
不立嫡也不立贤,只为自己的心头好所谋划,真难以想象,这真的自己一直崇拜的父王所做的事吗?
楚郡王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寒意,声音一片冰冷:“父王,大哥非嫡非贤,若为嗣,怕难以服众!”
既开了口,这事就必定要做成,否则岂不白白得罪人?楚王爷不用想也知道嫡子不乐意,这也难怪,谁摊上这事会乐意呢,除非个傻子!
这个儿子不但不傻还聪明至极,怎会愿意,他本就与自己不亲近,今后怕心中更有芥蒂了。
既打定了主意,楚王爷又岂轻易言退之人,于,他又温声劝道:“非为父不想你继承爵位,而实为咱们楚家着想,如今你已有郡王的爵位在身,皇上多有倚重于你,将来升至亲王也不没有可能的!你试想一下,若你袭了爵,皇上极有可能会夺了你现在的爵位,这样岂不可惜?你兄长才能见识远不如你,若想靠军功封爵那千难万难,不如让你大哥袭了爵位,这样你兄弟二人并称二王,守望相助,岂不我们楚家之荣!”
闻言楚郡王惊讶极了,这还父亲吗,还那敌人闻之丧胆威镇四方的一代虎将吗?还历经三朝几屹立不倒的楚王爷吗?竟然糊涂至此!
难道他不知道皇帝对他迟迟不上表请封自已为世子极为不满吗?自己晋爵为郡王诚然因为多年军功累积所至,又何尝没有给父亲提个醒的意思?
大哥乃安氏所出,皇上对安家忌惮若此,又怎会册立大哥为世子,更别让他袭爵了!退一万步来,就算皇帝不在意这些,又怎么肯定皇帝会允许一门双王的出现,皇帝越发多疑了,一门双王到底楚家之幸还楚家之祸呢?一贯老谋深算的父王难道就没看个清楚明白!
皇上将李氏两姐妹赐与大哥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他的态度,若有意让大哥继承爵位怎会将一心想打压的李氏家族用来笼络勋贵的礼物赐与大哥!
一向以睿智著称的父王究竟被什么蒙住了双眼?他难道想将楚家推至安家那种境地?
楚郡王心里泛起苦笑,道:“父亲如此行事,嫡庶不分,御史定会因此弹劾您!还再了,盛极必衰,你一门双王决不楚家的荣幸,而悬在楚家头顶的一把刀,还请父王三思!”
果然如此,安氏不错!楚王爷盯着楚郡王眼光愈来愈冷,这个儿子对自己积怨颇深,有这么一个光大楚家的机会,却因为一已私欲而不愿意让出爵位。
这个优秀的儿子顿时在心中蒙了灰尘,内心的愧意渐退,楚王爷话语也生硬起来:“要让御史不弹劾为父倒有一个办法,那就戈儿你上书皇上,让贤,为你大哥请封世子!这样兄友弟恭,也会成就一段佳话!”
请封世子?楚郡王猛地抬起头,双眼如炬,如刀光一般射向上坐的楚王爷!
原来父亲不看不清形势,而看得太过清楚了!对皇帝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居然想,想依仗着自己与皇帝幼时的情份,来为大哥谋爵,他难道就不怕皇帝从此疑心自己,不再信任自己,甚至打压自己吗?
原来自己这个嫡子在他心中不过就一个为庶子成就王爵的垫脚石!
楚郡王的心如同泡在冰窖里一般,又冷又痛,他冷冷地盯着楚王爷,似乎想将他这个父亲看个清清楚楚。
“父王就不怕儿子因此惹得皇帝不高兴而获罪?”楚郡王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让人感到冰寒到了极至。
这个逆子,竟敢这种凶狠的眼光看老子,老子难道仇寇吗?
楚王爷心中更为不喜,他一甩袍袖,淡淡地道:“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