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自古以来便被视为吉祥灵兽,佛教中大名鼎鼎普贤菩萨佛祖的坐骑就是白象,不止如此,民间更将大象视为万象更新、太平吉祥的象征。
明朝强大威盛,彼时万国来朝,八方敬服。东南亚一些小国屡次带大象来进贡皇帝,以示友好。至弘治八年时,朝廷已在宣武门内西南城根设立象房和演象所。从此朝廷在太和殿举行盛典时,象群都会被牵到皇宫,有驾车的、驮宝的、站班的,各有分工,平时大臣上朝,大象站立排列于午门前御道左右,蔚为壮观。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能够乘辇的、能够乘用象拉得辇的,此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一直没出现的周村魏县令跟在象屁股后边,不知是热还是紧张,他一身一头全是汗,但满脸满眼都是笑。
“有趣,这兔子不拉屎的小地方还有这样的热闹看,真新鲜。”
辇中响起了一阵低沉尖锐的笑声,就象刀尖划铁镬一样刺耳难听。
“那小子,就是朱平安?”
旁边马队中出来一人,一身紧身青袍显得很是利落,面上覆着面具,低声道:“回义父,就是他。”
台上胜负已分,孙主簿看了一眼只剩半条命的迟称鑫,叹了口气:何若来哉去的,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下折腾的全光了吧?所以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孙主簿无意再拖拉,当下大声宣告:“这比次比试,朱平安胜——”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气败败坏的声音喊道:“等等——”
所有人全都回过头看了过去,孙主簿被大太阳照了这么半晌早就够了,恨不能马上了结这里的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没想到半道杀出了程咬金,瞬间火冒三丈:“是谁?好大的胆子!”
这个长了好大一个胆子的人分开了人群走上了台,孙主簿一看瞬间就怂了——
来人比他妈厉害,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周村县父母官魏县令。
“大人,您怎么来啦?”
魏县令有些胖,这一路急奔上气不接下气,拉着孙主簿的手:“朱——朱——朱平安!”
朱平安注意到了这意外的变故,连忙上前一步:“在下见过魏大人。”
魏县令总算喘匀卡在脖子中那口气:“朱平安,跟我来。”
台下众人已经发现了那一行人的存在,平时只能在画中在庙里见过大象,没想到今天见着活的了,稀罕是稀罕,却没有一个敢围上去看热闹。
但凡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象辇里的那个人的身份必定不同凡响。
偌大的现场中静得鸦雀无声,朱平安看着大象,又看看那一行人,心中倏然一沉。
等到了跟前,魏县令提醒:“朱平安,快见过千岁爷。”
千岁爷?现场中登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难怪有这样的排场,其中坐的竟是一位王爷?
朱平安眉毛抽了两下,清声道:“朱平安见过千岁爷。”
辇中良久没有人声,外头看不清里边,可里边却清楚的能够看清外边。
“听说这个什么李记神仙榻是你发明的?”
朱平安:“没错。”
“这东西倒是稀罕,就算远在京城也听得我的耳朵眼都快起茧子了,今天总算亲眼见着真的了。”
对方的口气明是奖励,但字字都带着隐而不发的刺,着实不善。
朱平安没随便搭腔,只能沉默以对。
“听说你在和人打赌?”
旁边魏县令陪着笑脸道:“千岁爷您圣明,确实是这样。”
“既这么着,既然让我遇着了,那我就参合一下,不知你有没有意见哪?”
有没有意见,那只是一句话。权柄在彼,不在已。
既然拒绝无用,朱平安连考虑都没考虑,坦然道:“任凭千岁爷。”
帘内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痛快,竟然愣了一会,最后哈哈大笑:“好小子,有胆魄,我看好你哟。”
你最好不要理我,我不介意当一回狗不理——朱平安嘴角不自主的抖了几下,最后不得不说一句,这笑声太有特点,真特么瘆人无极限。
反观象辇下一行人,包括那个魏县令在内,看向朱平安的眼神一水的全是既羡且妒。
一个人背影吸引了朱平安的注意,因为他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放在自已身上,那感觉就象是被某个野兽盯上。
“好,你的神仙榻是不是真的名符其实,就看能不能过了我这一关。我不要你的家业,只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一旁的楚慈再也忍不住了,一闪身向前:“那有这样的道理,我们为什么和你打赌?”
辇内的人还没说话,边上一众侍从纷喝道:“大胆、想找死么?”
看热闹人的人直到此刻才知道不妙,这刀剑一亮,那就是要见血了。
只有迟称鑫心内大喜,心道这伙人真是天下掉下来的大救星,最好闹到不可拾,把他们都杀了就完事大吉了。
“住手罢,动不动就刀啊剑啊——哎,我的名声哪,都是让你们这群兔崽子带坏了。”
这句话说得一咏三叹式的,让每个听的人都掉了一地的鸡皮小米。
“不过有句话得告诉你小子,在这大明朝——我的说的话就是道理!你依还是不依吧?”
朱平安脑海里瞬间出现一幅画面,此时辇内之人脸上一丝波动也没有,透进帘内的光线将他的法令纹拉长加深,嘴角挂着似是而非的讽刺微笑。
朱平安抬起了脸,对上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