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也懒得看他那副死了爹一样的嘴脸,目光上移一百八十度:“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王体乾哎了一声,勉强挤出了一副笑脸:“老奴提醒殿下个事,既然要照着民间的规矩,但也不能失了咱们皇家的体面不是——”
朱平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让王体乾这个关子愣没卖得下去,在心里跳脚问候了朱平安全家十八辈之后,还是得自个接下去:“殿下应该准备一件体已东西,到时要亲手交给新娘子为信物的。”
这真不是王体乾胡说,大明皇室还真有这个规矩——皇帝每到一宫播种完事后,除了记录档案之外,还必须赐下件首饰以为信物。当年光宗生母只是一介宫女,且容貌寻常之极,也不知万历帝那根筋搭错了,脑子一热就来了一回,然后就有了光宗。
朱平安愣了——这个他真没有准备。
不过这难不倒他,他的这次定亲已经见证了他在后宫中强大的人气——从皇后到后妃到太妃,送来的礼物之丰之巨就连天启皇帝都刮目相看。
王体乾:“殿下不必劳动,陛下已经给殿下准备了。”
朱平安:“什么?”
王体乾啧啧了两下,酸不叽溜的道:“恭喜殿下,陛下让老奴把这个东西交给您。”说着取出一个盒子,双手呈给朱平安。
打开后,朱平安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盒子中躺着一枚玉佩,半黑半白,做潜龙回环之形。
这不正是自已那枚龙凤呈祥么?
此物一进宫,就被缴到天启那里,之后再无音讯。没想到时隔三年再次相见,朱平安说没有感概那是装的。
不得不说,天启实在有心了。
睿王下聘,这让皇城的人真是长了回眼。老百姓们有事先听说的,有口口相传的,及至当天,街头巷陌都站满了人,无不等着一睹睿王风采。
等到朱平安出现时,尽管众人早有思想准备,还是被眼前所见再次刷新脑容度。
什么叫鲜衣怒马,什么叫人俊如龙。
朱平安一路走,一路收获了无数碎成一地的少女心。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种招摇过市的调调,可是他还是决定这么做。
无他,苏婉儿喜欢。
她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她,他是她的人了——想起那个热烈奔放的女子,想到她对自已付出的一切,朱平安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府张灯结彩,每个下人都快破成两个人忙活了,可脸上身上挡不住的喜气还是快要溢出来了。
大厅内人来人往,做为一朝首辅,叶向高积累的人脉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做为家中长子,叶沧羽红光满面,见人就笑,那喜气都要挣破面皮似的扑人而来。
可奇怪的是,做为一家之主的叶首辅却没有见着人影。
“下官贺喜叶大人了。”
说是贺喜,可并没有半点喜意。
书房里,叶向高看了一眼杨涟,苦笑了一下:“你何必挖苦,你明知道,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杨涟乐呵了一下:“我知道,但还是要贺喜你。”
叶向高不吱声了,二人隔空用眼神厮杀了片刻,最后叶向高沉不住气:“杨文孺,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向皇上递了请辞奏疏。”
杨涟斜了他一眼:“陛下准了?”
叶向高脸色平静:“没驳回,估计有戏。”
皇家与世家之间联姻,看起来门当户对,实则微妙无比。以现在睿王手握兵权炙手可热的局势,如果再有个首辅老丈人,那么他真的是人生大赢家。
但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杨涟看着了叶向高一眼:“你那个女婿不简单啊——”
他的话没说完,可其中意味万千,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叶向高自然听得出来,当下苦笑了一下:“你可以认为他是在害我,毕竟他这么一搞,我这个首辅就再也干不下去了。”
杨涟点了点头:“你这一倒就象倒了一颗大树,朝中再也没有可遮风挡雨之人了。”
叶向高:“你想多了,我就不信,你没有看出来——”
“什么?”
叶向高站了起来,望着窗外雪地上一枝红梅。其实时令不到,但枝头一朵红梅急不可耐的开得热闹。
他专注了看了一会,直到一阵风来,那朵红梅不甘心的挣扎了一会,最后化做红粉四散。
他的心境莫名其妙悲凉起来,更逗的是,外头小喇叭一曲迎客仙吹得荡气回肠。
“风暴将来,已非林木可挡了——”
叶向高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灰败落寞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杨涟同样叹了口气:“你恨他么?”
他是谁杨涟没有明说,叶向高不是糊涂人,他沉思了一会:“你要我怎么说,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死于社稷谈何委屈么?”
叶向高的笑容变得说不出的僵硬,显得有点尴尬。
两人之间再无话好说,沉默了一会,杨涟站了起来:“我真恨自已。”
他这话实在太过没有头脑,一腔都是心事的叶向高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怎么没生个好女儿。”
叶向高惊愕的望着他。
杨涟笑了笑:“不是讽刺你,是真的羡慕你;你知道,我更羡慕孙承宗,他收了个好弟子。”
叶向高心神俱疲,胡乱苦笑了一声。
“睿王不是普通人,你信我一句话,不要拖了他的后腿。”说完这句话后,杨涟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