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瘫软坐到了地上，咬紧了牙关，在心里对自己说道：阮荷黎，你还有你自己！别哭，千万别哭！
但是忍不住，眼里的泪珠在拼命地打转。
她强迫自己深深吸了几口气，眼泪缩回去了一点儿，但害怕与凄凉交替光临她的内心，上行传导系统很容易捕捉到她的情绪，紧接着泪腺马上做出反应，分泌出更多的泪水，然后她再接着深呼吸。就这样无限循环，她始终没让眼中的泪水掉出来。
马路上偶尔有行人路过，都会悄悄地朝她看上两眼。还会有情侣窃窃私语，猜测她会因为什么坐在夜晚的马路上。
忽然她想起了还有一个人，于是拨通了老师的电话。
响了一会儿，王林宏接通了电话，“小黎，怎么这么晚给老师打电话？”
她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老师，您什么时候退休？”
王林宏看了一眼时钟，笑道：“这孩子，大晚上的打电话就是问这个？院里还没通知，不过我已经把申请交上去了，怎么了？”
她捂着话筒，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才说道：“老师，您以前好像说过学生无论犯什么错都是值得肯定的，因为不犯错的话，就不会有思考，有进步，您还记得吗？”
“嗯，什么时候老师说的话你记得这么清楚了，这可不像你啊！哈哈…”王林宏觉得她有些不正常，但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心他退休后没人庇护她了，所以也没多想。
“老师，我在国外做交流生的时候犯过一次很大很大的错误，我当时以为回国了，就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受到惩罚，但是现在我发现原来想的都错了，我特别怕，怕…”
“怕什么，谁不犯错，老师年轻的时候也常犯错，记得和你说过，老师曾经把实验室引爆了，差点儿把实验楼给炸了，当时我的老师就和我说的对你说的那句话，不然我估计都不敢做实验了。那段时间我的同学还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炸弹专家’，我当时硬是顶着这个外号最后把实验做完了。所以犯错不用怕，你要是总想着躲过去，总有一天会被错误逼到墙角无路可走。”王林宏语重心长地说道，“和老师说说，你犯了什么错，值得说的这么严重？”
她犹豫了，说不出的恐惧占据了她全部的心腔，尽管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就想要对老师坦白，至少她相信老师不会责骂她，不会看不起她，不会随便揭开她的伤疤，但是她还是不敢，她始终无法跨越自己内心的那道门槛，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老师，等我…等我做好准备，我再告诉您。”她低声说道，“对不起，老师，我打扰您休息了。”
“没关系，老师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选择的学生。”王林宏安慰她道。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只是没法再发出声音，因为她怕一旦开口，泪水马上会决堤涌出，于是静静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