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悦紧跟着秦陌寒走了两步,侧头看着他道:“真的?”
“真的。”秦陌寒将碗在桌上放下,随手便揉了一下她的头,道:“我们和柔然人打惯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做。”
“哦。”顾欣悦坐下来,拿了个汤包放嘴里,喝了口粥,又从眼角往他瞧。
“怎么了?”秦陌寒不觉笑着在她身边坐下,自然的拿着帕子将她嘴边溢出的汤汁给擦掉。
“没事。”顾欣悦耳根不觉又是一红,忙低头认真吃饭。
当年第一次见到秦陌寒之时,他还是一个面色冷峻的少年,虽然相貌俊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气势也很凛冽。
但是,到底还是带了锋芒毕露的稚嫩。
这两年多,特别是甘州之战后,他却是完全变了个人般,不光是外形在变,长高了,头发白了,五官更立体俊美,而他的气质和行事,更是锐变。
如今的秦陌寒,所有的锋芒都沉敛了下去,虽然依然不大笑,却是收敛了那些冷峻变得温和沉稳,如同沉淀了百年的醇酒,清冽见底,沉香袅袅,让人观之既醉。
也难怪,那大鹰鹫都被美色所迷……
便是她这么偶尔瞅上一眼,小心肝都不觉在跳。
再一思及,他这一年所为,那小心肝又细细密密的痛了起来。
去年在京城,秦福和秦桐有意无意的,一直在她耳边嘀咕。
他不光断了杜夫人的所有手臂,在京城,他都直接把杜夫人软禁了。
当时秦福和秦桐说起他冲破血誓时的凶险,都是带着抽泣声说的,还说,真不知道杜夫人怎么想的,有这么害亲生儿子的嘛!
他不远千里的跑到江南,只为见她一面,在那海岛,他那紧紧的拥抱颤抖的身躯,只有后怕和失而复得般的狂喜,一点都没有提自己就那么那么在海面上找了大半夜。
还有那海战。
那从扬州离开的背影。
那么深那么重的感情,便是她故意的想忽略,想无视,都做不到。
可是,自从在淮安之后,他却再也没有说什么,也不再要求什么。
“哥去准备下粮仓,这次我们回来,便直接往粮仓里放。”秦陌寒瞅着她低下去的头,柔声道。
前年柔然人攻进城的时候,将漠北城烧毁了一半,百姓亦死伤无数,秦齐接手后,到今年,才算恢复了一些人气。
只是惠北侯在这里经营了百年,而且开放商业又让外族进来行商,城里便是被秦齐铁腕清理过,也不能说,就完全将耳目清理干净了。
而这次作战,要做的不光是欺骗乌旺让乌旺判断失误,同时,也要瞒住京城。
必须得在城里造成粮食紧张,日子不好过的态势。
所以,那些粮食,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要想瞒住敌人,至少士兵们不能一副我不怕,我知道有吃的模样。
所以,连这一批,进了官仓的,都只有十万担。
而后面再带过来的,是直接进入秘密仓库了。
顾欣悦想了一下,亦是明白了其中道理,点点头道:“嗯,这样是比较好。”
“对了,这个。”秦陌寒拿了一个小包袱出来,解开以后,里面是一个玉做的小盒子。
将那小盒子打开,一股清冽的莲香便满溢在空中。
那盒子中,正由冰包着一朵洁白无瑕如玉似晶的莲花。
青莲子从正屋门口一个急掠,便到了桌前,激动的道:“冰莲?”
“青爷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冰莲。”秦陌寒将身子让开,将盒子推到了青莲子面前。
“是!”只是看到那气影,青莲子便有八成确定,再闻着那香味,便知道绝对是的了。
长吁了口气,青莲子道:“大将军,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冰莲,是传说中的仙药,不光难觅踪迹,便是有幸看到,要想它开花,并且摘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抬眸(天眼)盯着秦陌寒那有些暗淡的气影,青莲子道:“莫不是,血?你放了多少血喂这冰莲?”
“没有!”秦陌寒轻喝一声打断了青莲子的话,又转头对顾欣悦道:“没有的,是我跟这冰莲有缘分,就是,恰巧看到而已。”
顾欣悦将碗一放,直接拿住了他的手腕。
秦陌寒的手按住了顾欣悦的手,轻声道:“无事的,欣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不过是一点血而已,怎么比得上看着你伤心愧疚的痛苦。
“行了,姑娘,你那不是有很多补血的药材嘛,都拿出来,我给他做些补血药丸就是。”青莲子手在玉盒上摸了摸,笑道:“反正他血气太旺,少一点,对身体也有好处。”
秦陌寒转头瞅了青莲子一眼,虽然那半张脸都在冰晶绫后面,那微翘的薄唇还是明确透露出他话里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有这个,我便可以做药了,姑娘,你告诉紫苏,这次回京,我便治好他的腿。”青莲子当没看见他那一眼(本也看不见),声音顿了一下,道:“对了,高松那腿,你这次过去再看看,可千万不能动。”
他们到那院子的时候,顾欣悦便拖着他去看了高松,高松的腿是治疗不当才弄得筋脉紧缩,一瘸一瘸的,比兰君可要好很多。
秦齐一走,反正无事,他便指点着顾欣悦动了手术。
只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天天换上他配的药泥,应该就会好。
“真的?”顾欣悦喜得跳了起来,可一看到青莲子那冰晶绫,神色又微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