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饭时间过了,摊子上的人便也少了起来。
正好来了一艘渡轮,人哗啦啦的走了大半,摊子便也空了下来。
那炒菜的大汉也空闲下来,端了个不比秦齐那盆小的饭盆子,随便打了一些剩底的菜,走至坡角下面吃。
正想找个地方坐下,一探头,就瞅到了缩在后面的两人。
刚欲开口,秦齐微笑着手指在唇上竖了一下。
大汉这才看到那披风下面还裹了个人。
对着秦齐扬了下眉,便在前头那桌子边坐下了。
随口道:“客人北方来的吧?”
这南方可没有这么大个头的汉子。
“嗯。”秦齐点头,笑道:“陪我媳妇回来探亲。”
大汉瞅了一眼那披风下面的拱起,了然。
点点头道:“那可得小心点。”
秦齐眉头不觉一扬,眼中微冷,道:“怎生说?”
大汉扒了几口饭,眼珠一溜四下转了下,低声道:“如今年景不好,人心变动,你这财千万别露。”
在这渡口吃饭的多是穷苦人家,便是有喜欢他的手艺的,买的也不过十文一份的。
这一出手就是一百二十文,不是钱多,就是人傻。
先头,那摊子上便有人多瞅了几眼。
想想这人也算憨厚老实(真丢一百二十文),大汉低声道:“你是要过江?若是过江可千万小心点,在船上,不要露了你媳妇的脸,也不要露了财。”
秦齐笑了笑,眼帘微敛,道:“多谢大哥提点,对了,这附近可有好玩的地方,我媳妇听闻扬州的玉雕和绣工是最好,嚷着想去买点好东西,也好上门做个礼物。”
大汉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瞅了下披风下那团,指着渡口边的一条路道:“若是要找这个,你从这里往上,走个十几里地,那里有个小坡子村,村里的绣娘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绣工不错。”
“多谢。”秦齐道了声谢,低头见披风上被人头拱了个包出来,笑道:“醒了?要不我们走走?”
顾欣悦从披风下面钻了出来,揉了揉眼睛,带了一些懵懂道:“好啊。”
她小脸红扑扑的如同红苹果一般,一对杏眼带了没睡醒的迷茫,扑闪起来,看着就好似一个小猫一样。
秦齐一笑,手指将她眼角睡出来的不明物体擦去,柔声道:“要不,再睡会?”
顾欣悦晃了晃头,脸在他胸口擦了擦,发出了嗯嗯两声不明回答。
秦齐笑意更重,也不动她由着她自己醒神。
只是低头瞅着,更紧的抱住了她而已。
大汉却是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这个年轻人,个头比自己都大,虽然笑容憨厚,但是那股子气便是再收敛也透了出来。
这便是他想了想后,还是上来警告的原因。
再是厉害,也双拳难抵众手,瓜州这里也属于黑梨门的范围,要是露了财,又不过两个外地人,少不得就是黑梨门眼中的肥肉。
提点了两句,便见这年轻人眼中一下犀利起来,那种隐藏起来的气闪动之时,便是他都有些心惊。
可这一转头,那小姑娘冒出来后,那所有的煞气都消散了去,先前还冷冽似冰的眼眸里一下就如同春水一般……
得,他还是不多事了。
大汉捧着个饭盆走了。
顾欣悦醒了下神,想起迷迷糊糊听到的话,便拉了秦齐站起来道:“走走,咱们去瞅瞅。”
秦齐笑着随着她起身,两个手指勾住了饭盆(还没洗),一手被顾欣悦牵着的往那道上走去。
行走之间,披风扬起,露出了腰间悬挂着的长剑。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回头对那大汉微微一笑,道了声多谢,便被顾欣悦拽着走了。
大汉捧着盆子半晌没有出声,刚低头继续吃饭,一个少年从台阶上直接冲了下来。
冲得大汉身形一闪,道:“你个小兔崽子,急着投胎啊!”
“不是,三叔,大事,大事啊!”少年喘着气,脸上带着急速跑动和激动涌出的绯红,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事?”大汉对妇人道了声装碗饭给他,便引了少年到旁边的偏僻处。
“黑梨门,黑梨门出大事了。”少年先拿了碗水一口喝了,再接过饭碗,低而急促的道:“前些日子不是那李狗子出去了就没回来嘛?前儿听说找到了,一行十几人都被杀死在了杂树林里,我爹觉得事情不对,让我去扬州看看,我昨天便去了扬州,那扬州可热闹,出了个大案子。”
“说黑梨门的事。”一听得李狗子死了,大汉立时绷紧了脸,轻声喝道。
“黑梨门被人挑了!”少年激动得眼睛都是带了红色,道:“因为人都去了官衙那边听案子,黑梨门那就没什么人,可连门口守卫的都没有,我就觉得奇怪,悄悄的推门进去,结果啊,里面倒了一地的人,而李力,就死在了他们那什么总坛座上,一剑毙命!”
“李力死了?”大汉一愣,随后大喜道:“真死了!”
少年忙不迭的点头道:“真的,我还上去确认了,人是真没气了,不光李力,那些什么李二狗十二恶棍什么的,都死在后面,好似,是被人一路杀进去的。”
声音顿了一下,少年的声音都不觉有些压不住,道:“黑梨门完了,三叔!彻底完了!我一路探过去,就见他们总坛那些恶人都死了,在后院,还堆放了十八口棺材!我看那上面的名字,屠护安洋他们都死了!”
“谁干的!”大汉将盆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