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刚刚转暖,淮安往下水流畅通,往北,却还是有些浮冰。
所以大船一般不会在夜间行驶,多是在淮安过了夜后,白日行船。
便是往南的船,亦会遵循这个规矩,没有过三月,是不会夜间行船。
蒋家的船老大在接到云家给的马上离开淮安的命令之时,亦是以这个理由准备次日再走。
可没想到,这天还没完全黑,自家姑娘便往船上来,而且,还是被人一路烂菜帮子臭鸡蛋的丢过来。
好不容易上得船来,蒋慧慧那一身已经完全不能看不说,便是脸上都被砸肿了好几处,有些地方甚至还在血流不止。
看那模样,只怕会留疤破相。
(这怎么砸的?!)
船老大大惊之下赶紧找了蒋慧慧的贴身奶娘询问。
府里姑娘出了这种事,回去不光那些贴身丫鬟奶娘会被责骂,便是他这个船老大都脱不了干系。
奶娘直嚷着快走,进船之时,便将事说了一遍。
云舒被蒋慧慧追上后,在蒋慧慧的不断哀求之下,本也有些心软,可他刚到家,便直接被喊进了云老太君屋子里。
他们闹的那一场太过于激烈,引得在崇圣楼里吃饭之人都好奇询问,崇圣楼伙计们毫不遮掩的将事一说,再加上随后贴出的狗与蒋慧慧不得入内的告示,这事,吃饭的客人便一下就都知道了。
而恰巧,云老太君的幼弟正在崇圣楼和人吃饭,听闻这事居然是云家的亲戚做的,而人是云舒领进来的,那脸当场就红了。
饭都没吃完,幼弟便快马加鞭的冲到了云府,将事给云老太君说了。
云舒还才开口说了几句,想将责任推卸一下,就被云老太君给喊着拉出去打板子。
这板子打了一半,云舒的母亲蒋夫人便冲了过来,居然当场质问云老太君,将云老太君气个半死,让人喊来了云三爷,便让云三爷休妻。
说是云家要不起这样的亲戚。
蒋夫人这才害怕,再回头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后,便一个字都发不出。
只说,马上让蒋慧慧走,她不再认这个侄女便是。
蒋慧慧还在三房屋子里闹,被赶回去的蒋夫人狠抽了两个大耳掴子,直接让人给她们收拾东西。
见天色已晚,奶娘还想求下蒋夫人等明日再走,却被直接打出了屋子。
然后看到了被打得屁股开花的云舒。
蒋慧慧连同蒋家下人连东西都没收拾齐整,便被云家给赶了出来。
可没想到,就这半天不到的时间,这蒋慧慧装逼赖账的事就全淮安都知道了,那些码头上的人更是直接丢了臭鸡蛋过来。
人还特别多。
她们想找闹事者都找不着。
船老大一听愣了片刻,转头便让人开船。
边走边摇头。
这江淮侯府真是家风日下啊,家里的后辈一点祖先的智慧和风范都无。
在松江府作威作福不算,还将脸丢到淮安来了。
淮安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以儒学著称的大城,这里的大儒们便是皇帝都要敬重几分,又怎么会在乎一个江淮侯府。
蒋家的船一走,杜仲和青莲子便没事一般的坐回了位置。
连臭鸡蛋烂菜帮子的味道都清理了干净。
顾欣悦望着他们两笑了一会,也不追问,只催着两人快吃,好去吃后面的杠子面。
连吃了几个摊子,顾欣悦便吃得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那眼睛还往着羊肉汤那边转,袁子苏却是抓住了她手臂,再不敢让她去吃了。
几人便沿着运河慢慢的走。
出了中拐去,河堤上,是一排排的柳树。
天色已黑,带了新嫩绿芽的柳条儿被风吹起,傍着那泛动着月光的河水,仿似天地都一下静了下来。
顾欣悦在河边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那漫天星空。
“那是星宿。”袁子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轻声道了一声。
顾欣悦愣了一下,方回过神来,袁子苏说的是现在这个世界里面星座位置。
和她眼中的星星不一样,这里的人们将那些星星都赋予了不同的意义,以自己看到的星星排列形状想象出了很多故事。
这星宿的故事,可是很有些凄凉。
说的是一个书生暗恋上了邻家少女,为了娶那少女而发奋读书,中了举人后又进京赴考,可惜却是落榜,书生在京城继续努力,三年后终于中了状元,衣锦还乡。
可那少女却已经被家人另嫁他人。
状元悲痛欲决,没有就任京城高官,而是留在了家乡当了地方官。
当时皇帝昏庸朝局混乱,各地乱兵四起。
那少女夫君被人陷害夺去了家产不说还几乎身死,愤怒之下揭竿而起。
那状元受命剿匪,正对上了少女夫君这一支,混战之下,杀了那少女夫君。
少女家人便将少女送至状元府上,新婚之夜,少女执刀替夫报仇,却因为心软而失手,转头便将利刃刺进了自己胸膛。
状元抱着那少女哭了三日三夜,然后从众人眼前消失。
从那以后,天上便多了星宿这组星星,少女和夫君是两颗相偎相依的星星,而那状元,则成了遥遥相对,****夜夜都凝视着那两人的星星。
这个故事,有人说状元不拘私情剿匪是大义,有人说少女替夫报仇是贞德。
“星宿啊。”顾欣悦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子苏,你说,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守护。”袁子苏抬头看着那几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