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最有名的,除了那片梅林之外,便是引了汴水进来的那片湖泊。
春季湖边鲜花若锦,夏季风拂粉荷,秋季桂花飘香,而冬季,却是踏雪寻梅,看眼波浩淼的好去处。
湖边景色最好的倚春阁里摆置了茶菓点心,琴棋书画,一群与傅千夏交好的千金贵女们,正三三两两在一起画画吟诗看风景。
顾家的几个姑娘也在此处。
顾十娘是早有才女之名,虽然是庶女,但是以前也经常在定国公府参加宴会,与一些贵女倒算相熟。
顾四娘和顾三娘以前更是以定国公府嫡女的名头出现,京城贵女圈里,也算是数的着的人物。
只是顾陌寒一回来,便将那三房给直撸到底,不光没了国公府姑娘的身份,更没有以前那随意花费的豪爽钱财。
再加上二房出事。
便再也没有人邀请她们,等于与京城贵族圈隔绝了。
便是亲事,也没人提起。
日子过得越是紧巴难看,心里便越恨顾陌寒和顾欣悦两兄妹,直想不通,怎么自小长大的地方就不是自己家了,怎么以前可以随意使用的钱财就不能用了。
若是以前,她们那里会因为衣服首饰而发愁!
是的,发愁。
甘州出事之时,京城里对顾陌寒是各种申讨,父亲们在外面撇清关系,她们在家里是暗自高兴。
顾陌寒死了最好,那么她们又可以回国公府,又可以是国公家姑娘,而那些被顾欣悦拿回去的首饰财物,又会属于她们。
可顾陌寒没死,不光没死,还更上一个台阶,成了炙手可热的高位之人。
姑娘们在把银牙都咬碎之时,又听得好消息。
因为顾陌寒的关系,他们几房也受欢迎起来,不光有人来问亲事,便是安国公夫人举行的宴会,也送了帖子给她们。
高兴得几若发狂之后,便又发了愁。
家里没钱,她们已经好久没有做新衣服,更别提首饰等物。
安国公家的宴会可是京城最高级别的宴会,看的就是衣服首饰!
为着这体面,薛氏吴氏把最后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置办衣服,而在顾十娘的哀求下,顾四爷也拿了钱出来给顾十娘添置了衣物。
只要这次能得了贵人的眼,女儿都嫁出去,那么这点钱,总能回来的。
可如今坐在这以前也坐过的地方,和那些以前也相熟的姑娘交谈,顾家姑娘们却明显的感觉到了难堪。
顾十娘还好,她的年纪比较小,交往的姑娘也还没嫁,多少还有人说话,一起画画什么的。
顾大娘三娘四娘却已经十六,都快十七了,以前结交的好友都早已经出嫁,出嫁的新媳妇们自然另有去处。
和这里的人不熟不说,还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姑娘们不屑的目光。
几人坐在美人靠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是将顾陌寒和顾欣悦给骂个半死,怎么阴毒怎么诅咒。
傅千春画完一副画,满意的抬头,习惯性的便往四下看看,好看清楚周围那些人脸上的赞叹和羡慕。
视线一扫,便看到了顾家那几个姑娘。
唇角微勾起一丝轻蔑,想了想,傅千夏放下了笔,对顾四娘笑道:“四姐姐过来帮我看看,画得可还好。”
她自小喜欢的就是卫昭,便是卫昭和傅千春定了亲,她也是不甘心的,只想着怎么破坏了他们的亲事,自己顶上去。
可安国公却自作主张,要让她嫁给顾陌寒!
还说,顾陌寒位高权重,长得比卫昭还好!
放屁!
指着她不知道呢!那顾陌寒就是个嗜血煞神!京城之乱时杀了多少人!人人都说他是个凶残如虎狼的恶煞之人。
就算不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好看!
哪里比得上卫昭的谦谦之风,如玉君子。
位高权重又如何?就看他模这位置也坐不稳。
而且边关凶险,说不定就战死在外,一个不小心就做了寡妇。
哪里比得上卫昭的前程似锦!
如今范徐两家覆灭,卫家在朝廷之中的势力更大,几乎可以和夏家并列,假以时日,卫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可能。
怎是一个粗俗不堪的武将能比!
父母只说疼爱自己,祖母以往亦是心肝宝贝的喊,可真到了紧要关头,却一点都不为她着想。
不过是想着,有傅千夏和卫昭的亲事,安国公府和卫家已经达成一致,再用她去将顾陌寒拉拢,那么安国公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
却是要牺牲她,将京城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如花少女嫁给一个凶残血腥粗鲁之人。
不光如此,还要她一个堂堂国公嫡女去讨好一个姨娘,便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姑娘,母亲居然也让她招待!
真真是不可忍!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要想法子将傅千夏的婚事给毁了,而看这些顾家姑娘的心思,只怕也想对那顾欣悦不利。
那个在京城如同透明一般的荣宁郡主,不过是仗着顾陌寒的势力而已,却不来交好她这个正经国公嫡女,反而跟傅千夏那贱人走在一起。
她便配合一下这些顾家姑娘的心思,让那荣宁郡主吃了亏,顺带着将傅千夏拖下水,倒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只要做得隐秘一些,也没人能将那些事跟她挂上。
“是!”被傅千春一唤,顾四娘受宠若惊般的站了起来,走至她身边,还没看画便道:“傅姑娘画的自然是好的。”
说着,探头看去,掩嘴笑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