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到这里,邓艾、州泰、诸葛诞等寒门僻族出身的人士个个脸上颊边都已是禁不住挂满了泪花。是呵!邓艾记得自己的父母当年就是在吕布作乱之际家中粮食被乱兵抢夺之后活活饿死的!而州泰却从小就是一个父母丧生在战火之中而被司马府一直收养长大的孤儿。诸葛诞却记得当年太祖武皇帝为报父仇而血洗徐州,逼得自己居于徐州的父亲忧惧而终,也逼得两个堂兄——诸葛瑾、诸葛亮远走他乡,天各一方……这一切灾厄,都是这场长达六十年的战火所带来的啊!它的确在每个人心底深处都刻下了深深的痛苦的烙印!
司马师看着他们悲痛之极的表情,似乎也受到了强烈的感染,不禁十分激动地站了起来,继续慷慨陈词道:“这种悲惨的局面必须尽快结束!这是千家万户的呼声,也是不可违逆的天意!家父自而立之年起,就辅助太祖武皇帝、高祖文皇帝、烈祖明皇帝上体天心,下察民意,东征西战,昼夜不息,击败了蜀相诸葛亮,剿灭了逆贼公孙渊,在江东一带拓土两千里,逼退了孙权、陆逊的猖獗进犯,为肃清万里、一统六合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如今,平吴灭蜀,天下归一的重任就摆在了大家面前。大家都正值年富力强之际,虽是暂无赫赫之名,但个个胸怀韬略,文武双全,实为我朝军旅之精英!你们将是我大魏平吴灭蜀,一统六合的中坚和主力,一甲子的动乱历史将在你们手中结束!你们的功绩必将盖过白起、韩信、霍去病、卫青,你们的荣誉必将万古永存!你们一定要充满自信,以平吴灭蜀、一统六合为己任,结束一甲子之乱世战争,肃清万里、总齐八荒,迎来一个太平盛世,为天下万民立济世之功,成不朽之名!师今日便在这里与各位以此互勉共进,同创大业!”
他一语及此,话音一顿,却见场上虽然无人应答,但几乎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而又奇异的光彩。司马师的目光缓缓扫过,看出他们眸中这奇异的光彩比任何豪言壮语都要来得实在!他平静了一下浮动的心情,又继续言道:“大家有没有信心追随家父将这‘平吴灭蜀、一统六合’的大业进行到底?”
这时,邓艾肃然而起,抱拳而道:“司马君秉承太傅大志,念念以济世平乱为己任,所言非但合乎天意民心,而且字字句句讲到我等的心坎里,我等决不有负太傅大人与司马君之望!”
他是司马懿门生故吏当中最为出色的人才,寥寥数句,却是一语千钧。他这一公开表态,带动州泰、诸葛诞、李辅等也站起了身,鞠躬而道:“我等誓愿追随太傅大人和司马君赴汤蹈火,平吴灭蜀!”
司马师本是性情中人,登时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起身向他们抱拳答礼道:“诚蒙兄台们如此看重,师在此便代家父谢过你们了!”
宾主复又坐定之后,司马师不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师奉家父之命恭请四位兄台至此,实有要事求教。当今天下,吴蜀峙立,俱为寇敌,我大魏若要兴兵征伐以讨不臣,却是需当以谁为先?”
邓艾看到司马师的目光向自己投了过来,也不回避,就直言而答:“启禀司马君,邓某久在关中,对伪蜀情形比较了解。伪蜀自当年诸葛亮病殁之后,锐气大损,除了现在还有个伪大将军姜维一直在屯兵汉中垂死反噬之外,可以说对我大魏并无太大威胁。但蜀寇坐拥剑门天险与崇山地利,攻取虽不足,自守则有余。又加上诸葛亮一向善于未雨绸缪,将我大魏所有可以乘隙入蜀的进口要道都派兵把守得死死的。所以,要强行进攻伪蜀,我大魏付出的代价必是十分严重!一切还请太傅大人与司马君三思!”
“唔……师明白了。师一定会将邓将军你这番意见转呈给家父的。”司马师深深颔首,又将目光投向了驻守荆襄一带的州泰,肃然而问,“那么,荆楚之域的情形又是如何呢?”
“司马君,荆楚之域一向是伪吴的命脉所在,所以他们对这里的守护亦是从来都毫不含糊。而屯驻武昌的伪吴大都督陆逊的文韬武略又几乎不在司马太傅之下,州泰与王镇南这些年来联手合力也仅仅是勉强和他打成个平手而已!因此,大魏雄师欲从荆襄一带直接楔入伪吴江南之境,只怕实是困难得很!”州泰也是满脸愁容地答道。
司马师一听,面色不禁微微一沉,眉头顿时拧得紧紧的:“这么说来,我大魏从西面、南面这两个方向都很难对外扩张了?公休(诸葛诞的字为“公休”),你们那边的情形又是如何?不会也是一团僵局吧?”
年近五旬的诸葛诞保养得面如冠玉,须似亮漆,看起来仿佛刚满四十来岁。他捋了捋颔下那一派乌髯,沉吟而答:“听到邓兄、州兄这么一讲,诞倒感到徐扬二州这里的情形似乎要比雍凉、荆楚那两边好受多了。李大人,你说是也不是?你口才好,就给司马君好好谈一谈。”
李辅点了点头:“诸葛君所言甚是,伪吴在我大魏东翼这边并无特别厉害的宿将能手把守,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们徐扬二州自然是压力不大。但他们在这边屯兵最多,大魏若是想从东线一带楔入伪吴,就非得作做好大打硬仗的全面准备不可。对兵力、粮草的投放和输送一定要及时到位!”
“哦?照你这么说,伪吴的破绽就在这东翼一带?”司马师听罢,两眼都放出灼灼亮光来,“好的!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