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狠狠一沉。
我知道自己给四王挖的坑撑死不过让他狠狠绊几跤,却还不至于伤及其根本。毕竟母妃在宫中依旧盛宠,王妃又是当朝宰相的嫡女,吏户两部皆有其党羽,这样的四王哪怕能力再不如七王,又哪里会被我轻易搬倒?
而七王比起四王,唯一的优势便只剩下嫡子。可自从三年前皇后殡天,七王能倚仗的委实已不多。
我尽量让自己面呈喜色:“哦?王爷竟找出樊王的错处,可真不容易啊!”
玉夫人挥着手帕,笑的见脸不见眼:“可不就说吗!老七看起来与世无争,好像真的无意于那个位置,怕也只有我们王爷清楚他绝非那么简单,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越是这般越是可怕啊。我们王爷怀疑这段时间那些不利的传言啊,多半是老七拉拢老二,指使老二暗中给我们使绊子。”
我笑着恭维:“姐姐真是见识匪浅啊。樊王这样的沉稳性子,也逃不过咱们慧王神通广大。对了,心怡很好奇,慧王到底揪住了樊王什么错处?”
玉夫人拿着手帕,抵在下颌,轻声问:“妹妹可知道大哥为何被皇上扔到那了无人烟的破地方?除了九弟是画总舵主亲点,不得已去的烜州,彻底失去了机会。可只有大哥是被皇上亲自下令赶出京城的。”
我心里震惊,面上不动声音道:“姐姐难道是说,樊王暗地和梅家有什么接触?”
玉夫人拍着我的手:“妹妹果然聪慧,一点即通。不怪王爷总夸妹妹,常说妹妹要是多点胆色,定能担以大任。”
我谦虚的笑了笑,心里却无比惊异,七王怎么会做出这样不智的举动?
真步了忠王的后尘,可真麻烦了。
彼时,在四王没有异军突起前,作为皇长子的忠王,具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眼看太子的位置唾手可得,忠王却做了一件最最不该做的事情,休了原配,去梅老将军府上求娶梅府二小姐。
若求娶的是别家闺秀,硕皇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忠王偏偏盯上了梅家。
从大樊到大硕,梅家近百年来强盛不倒。
到了硕皇这一代,梅老将军更是功高权重,梅家连两个嫡女都能做得将军便可见一斑,更勿论整个兵部几乎都是梅家的天下。
反观硕皇,对如此强权的梅家,他不但一直都信任有加,而且从未有过任何担心。
但是,尉迟家和梅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结亲。皇子们也都自觉和梅家保持一定的距离。
其实,百年来倒也有个例外,可那件婚事据说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再说忠王,估摸着那段时间得意的晕了头,结果不小心触了皇帝的逆鳞,落得长守北疆封地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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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个借口,拒绝了玉妇人的盛情邀请,寻来肖总管和雨香,粗略的讲了玉夫人的消息。
以往雨香共议事情时,大多时候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而今日她听到七王后,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
不过刹那间,也不能说明什么,所以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在意。
肖总管沉思了片刻,冲雨香提议道:“不若属下扮成谏王的人,去拜访樊王。”
雨香望向我,我手里把玩着玉笔,迟迟未做决定。
肖总管只好再问我:“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我抿了抿唇,幽幽吐了一口气:“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慧王已经开始怀疑我,从头到尾都是他故意用玉夫人给我们下这个局,让我们自乱阵脚,并彻底暴露,那么我们走任何一步都是错。”
肖总管双眸里渐渐升起几许冷厉:“夫人考虑的没错,慧王很有可能也是在试探。”
“我倒觉得与其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是真的怎么办?”雨香突然插口,斩钉截铁说道。
我停下手中的笔,望向雨香:“无论信不信,我们都需要告知樊王此事。只是,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慧王昨日才得了消息,对他这么有利的事情,他绝不会不做准备就干巴巴的告诉硕皇,怎么也要铺垫一番。所以我倒觉得,不急于这一天两天。”
“那你怎么打算?”虽然她的声音仍旧冰冰凉凉,可我隐隐感到了一种急切。
我淡淡笑了笑,故意说道:“总归还有几日,再做打算也不迟。”
雨香双眸彻底染上了冰寒之色,坚决说道:“不行,还是越早告诉樊王越好,他也好做部署。”
我耸耸肩,继续转着玉笔:“我都无所谓,听师姐的。”
肖总管这时突然有点为难的说道:“公主,属下倒觉得心怡夫人说的对,我们不应该急于一时。”
雨香微微愣了愣,望着肖总管道:“那你们仔细想想吧,想好了告诉我。”
言罢她凌然转身离去,留下我和肖总管颇为无奈的对望。
夜里,我望着幽冷如水般的月色,想到雨香今日的反常,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雨香为什么会这般在意七王,是因为画冥和七王同盟?
可也说不通啊,当时画冥为了她掉进冰窟窿,她都不见有这般异常的反应。
视线落在隔屋,雨香便住在那里,平日夜里她总是早早就熄灯休息,虽然我略略觉得奇怪,却也没太在意。
可此刻,我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轻身从后窗里翻出,到雨香的屋后仔细倾听了片刻,不见有任何动静。我又使劲拍了拍窗户,等了好一会儿,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