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我身体考虑,画铭不许我再乱跑,而是很快准备了一辆马车。
上了车后,我便开始闭目养神,他默默坐在一旁,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我了解他,他是一个不屑于替自己辩白的人,尽管这几天屡屡破例,怕也是情非得已,被我逼急了才会这样。
换做别的男人,明知道我没有睡着,还不得赶快拉着好好哄上一番,趁机想尽办法的给自己申辩申辩。
可是画铭,不会。
无论他是心有灵犀,明白我更需要这样的安静,还是终究他本性难移。总之,他能这般缄默无言的坐着,反而令我对他的抵触,稍稍减少了些许。
路上,沿街的人们议论纷纷,所有的主题都只围绕着一个人,便是我。
沁怡公主神奇的起死回生,单这个事实就让人们演绎出数个令人发指的版本。
而他们现在最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樊王欲处决所有煊国王室,大樊世子宅心仁厚顶着高压,仍护着煊国王室数条人命。谁知此次随军的樊王近臣吕游,用一笔重金收买了沁怡公主,通过沁怡公主的手,将煊王室一夜间统统毒杀,瞬间帮樊王解决了一大难题,同时也杜绝了所有卧薪尝胆的隐患。
人们纷纷大骂着我如何见利忘义,如何财迷心窍,如何利欲熏心;骂我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数条人命,甚至还是至亲,我这种人若还不去死,简直是苍天无眼……总之所有恶毒的词汇若不用在我身上,仿佛对不起他们的爹娘祖宗一般。
一直沉默的画铭突然撩开车帘大步出去,对车夫厉声道:“你没吃饭还是马没喂草料?不快点赶路就给我滚!”
“是是是,这就快、快……”车夫惶恐回应,提起鞭子就是数下。全然不顾两边纷纷躲闪的行人,马车急速的前进着。
我睁开眼,见画铭黑着脸进来。看出他强压着怒火,我莫名的竟觉得这一刻的他有点好笑。我都不觉得委屈,他又气个什么劲?
真是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马车到了城郊一户普通人家停下。画铭扶我下来后就去敲门。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小姑娘。她看起来和我一般年纪,打眼瞧着相貌普普通通。可第二眼,会发现她有几分别样的清秀,尤其眉眼越看越好看,眉心竟还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让人心生好感。更令我奇怪的是,看着她,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熟悉。
然后,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光洁的眉心,她竟也没有守宫砂?她又不像我,之前很多人看到我没有守宫砂后,敢想不敢言,现在总算敢言了,对我的关注点也早已不是那一小坨红瓣。
而她,十几岁平平常常的小姑娘,没有守宫砂还不被人唾沫星子淹死。但看她一脸平和,并未有任何抑郁或者怨气,我倒对她瞬间有了几分佩服。
“你们来找师傅?”她望了我们片刻,慢条斯理问道。
“师傅?”我看向画铭,问道:“我师傅又收徒弟了?”
画铭点点头,冲小姑娘道:“你就是墨凝吧,她是你师姐,大师在吗?”
墨凝,这名字更熟悉,我却一时想不起来。
墨凝摇了摇头:“你们先进屋等等吧,师傅晨起算到有人会找他,所以想来他很快就会回来。”
我满腹疑惑:“师傅现在住这里?”
墨凝微微笑了笑:“自从逼我叫他师傅后,他已经赖在我家数月了。”
不是吧……师傅一大把年纪了,fēng_liú病又犯了?
来找师傅,只是总觉得很多事情,该好好问问他。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把画铭打发走,他沉默了一会儿,从车上拿出一些日常用品留给我,说了句明天接我后,难得很好说话的转身离开。
一进一出的院子,虽然屋子陈旧了些,不过在京郊来看倒也体面。
院子里晒着一些药草,摆放的整整齐齐,想来是墨凝归置的。
整个院子只墨凝一人,一问才知她爹娘相继去世,而远亲近邻都盛传她天煞孤星,旁的本事没有,最擅长克死人。是以,她年纪小小只好以给药铺送草药为生。
没等多久,师傅拎着一条鲜鱼款款而来。
他看到我们后,举起手:“小七,去把这鱼给为师烧了。”
烧鱼?师傅几时让我烧过鱼?我愣了一下,正打算询问要什么口味,不料身旁的墨凝上前接过师傅手里的草绳:“您还是要糖醋口味吗?”
师傅笑的见牙不见眼:“对对对,就那个!小七那手艺做什么都美味!”
墨凝点头一笑,转身去了火房。
我瞪着师傅,不满道:“她不是我师妹吗?您怎的也叫她小七?”
师傅嘿嘿笑道:“就是排个数,小七你计较这个干嘛?”
我有点生气:“我是小七,她也是小七,排个数也不能这般排法吧?”
师傅却理直气壮道:“算算你没多少日子了,但为师可还是要有小七的呀。再说,为师又不喜欢玩那死人黑牌牌。”
我:“……”
墨凝的手艺真心不错,本来挺美味的一顿大餐,却因为师傅左一个“小七”,又一个“小七”毁的我食欲全无。
夜里,我陪师傅并肩坐在屋顶,眺望漫天洒下的点点繁星和半扇冷清的皎月。
“师傅,您曾给父王卜过一挂,挂相是什么?父王是不是那时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他想我嫁到金国?”
师傅盘了盘腿:“煊国亡国,是逃不过的。而你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