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善神殿里,到处都能闻到荒凉的味道,苏风月凭着记忆,踏入了崇善神殿的后庭。
后庭里,隐隐约约传来一声一声的敲木鱼声,有些沉闷,有些寂寥。
“当、当、当···”
“你来了~”
冷榆感受到空气里的波动,放下了手中的木鱼,转身看向了苏风月,眉目之间无悲无喜,波澜不惊。
“师姐,倒真成了佛门子弟,敲起了木鱼,伴起了青灯,长夜漫漫,是否真的已经无悲无喜,就此放下?”
苏风月浅笑着走了过去,却因为一时疏忽,没有用观微术,而被脚下的一颗石头给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嘶~倒是挺痛的。”苏风月浅笑依旧,没有任何的疼痛之色,仿佛摔痛的不是自己。
冷榆眸子里有些意外,一个闪身,扶起了苏风月,“怎的这么不小心?摔痛了吧。”
像是她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冷榆的语气透着丝丝的嗔怪,却又有着无尽的疼爱,就像多年之前,她们都疼惜着对方。
然而,在见到苏风月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的光彩和焦距的时候,冷榆一惊,放开了苏风月的胳膊,“阙音,你的眼睛···”
苏风月却淡淡的打断了冷榆的话,脸色很平静,“这···很好。”
看不见任何东西,她觉得真的很好,至少再也看不到这荒凉的世间世人的苟延残喘。
冷榆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没有在说下去,或许这样也不错。
冷榆绕开了话题,语气很轻松,“今天,怎么想着会来我这里?”
苏风月任由冷榆扶着,脸上的笑容平静的可怕,“怎么,很意外?难道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师姐···许久不见,再不见,只怕没有时日了。”
冷榆的手一抖,险些松开苏风月。
她已经决定了要牺牲自己么?所以她才会来看她,是因为已经生无可恋了么?
苏风月感受到了冷榆的颤抖,道了一句,“将我扶到师兄面前坐坐吧,他走的匆忙,二十年了,我都还没有为师兄哭一哭,他一定早就怪我了吧。”
冷榆的脸上一片冰凉,将苏风月扶到了桑树下,枝繁叶茂的桑树一如既往的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因为这崇善神殿,有冷榆的结界保护着,这个桑树成了世间唯一存活的大树。
苏风月略带薄茧的手指温柔的抚上粗糙的树皮,轻轻的将头靠在了桑树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意。
“师兄,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我出生的那一年,你发现了我,将我带给了师父,成为了师父的弟子。”
“师兄,你一直都像哥哥又像父亲一样,为我撑起一片天空,任我潇洒,而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过,甚至连你死,都不知道。”
“师兄,你在那边可还寂寞?那边是不是再也没有伤害?再也没有痛苦?”
“师兄,我好羡慕你可以这样抛却一切,不过,很快,我就不用羡慕了···”
苏风月一遍一遍的摩挲着粗糙的树皮,空洞的眼睛里流下一串串泪水,最后,都滴入在桑树下,渗入到土壤里。
冷榆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浑身颤抖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周围静的吓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甚至只能听到落叶的声音。
突然,苏风月幽然开口,“师姐,你可曾后悔过?”
冷榆身子微微一晃,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桑树前,嚎啕大哭起来,“是的,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一切,我后悔带给你伤害,后悔将穆桑变成一棵没有知觉的树,我后悔了,可是······”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让她尽情的忏悔吧。
苏风月微微一笑,“可是,师姐,后悔有什么用呢?人生从来没有后悔药可卖,若人生能够重来,愿只若初见,若是能够预知这一切的痛苦,或许你与我一样,只愿从来都不曾出生过。”
冷榆呼吸紧绷着,浑身痉挛的疼痛,“阙音,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一切,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生的人。”
苏风月的脸上依旧挂着一个浅染的微笑,“有什么用呢,对不起三个字什么都挽回不了,就像我误会了萝鸢,什么都挽回不了,师姐,其实,我来找你,还喊你师姐,并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你,其实,我只是想放过我自己,因为,我真的好累,已经再没有力气去恨,也再没有力气去爱,也许这就是世人一声所追求的无欲无求,但是在我看来,师姐,没什么用,真的没什么用,爱也好,恨也罢,都会随着时间消失,时间,多么可怕的东西啊,它可以让人堪透另一个人的心,也可以让人逐渐的淡忘一些事。”
“师姐,其实,七千年前,我就已经知道是你联合夜游以及十二魔神对付我,只是,我依然相信着你···”
缓缓起身,苏风月写满沧桑的脸上有着解脱的笑意,一步一步踏出了崇善神殿,“师兄,我知道,其实,你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她,而她,也爱着你,你用命换了爱,开心么?”
……
“啊~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夜幕降临,星河覆上了一层妖异的红。
崇善神殿里,只有冷榆懊悔的哭声漫漫回荡。
天空的极光也变得不再绚丽,不再是一道道,好像被人凭空绞碎,成了星星点点,散落漫空。
而苏风月不知道的是,她走出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