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民”
卫尘封艰难开口,李伟民见状立马收了哭势,抽着鼻涕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许是这阵子一直生病的关系,他原本就十分清瘦的小脸竟越发瘦得只剩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极了沾着露水的狗尾草。
“卫尘封,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
此刻李伟民脸蛋冻得通红一片,鼻头还略有些红肿,隐约已有冻疮的痕迹,这副德性儿实在狼狈得甚至是有些丑的,可放在卫尘封眼中,却偏觉得他好看得不行,什么美人如玉,什么貌似天仙,统统都比不过他此刻抽着鼻涕红着眼睛的傻样儿,来得可爱来得迷人。
“你-压-到-我-的-脚-了,魂淡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
李伟民惊叫着想要挪开,哪知不动还好,才一挪动他便觉得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刺痛不已,显然他跪的太久了,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挣扎半响的结果就是,李伟民压在卫尘封左脚上的腿不仅没能挪开,且还扭来扭去的反复碾压了一番,卫尘封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脑门子青筋砰砰直跳,要不是浑身半点力气也无,他都能当场疼得直接跳起来。
眼见卫尘封霎时脸色都变了,李伟民心疼得不行,慌忙手脚并用,急火火的往一边翻去,可他显然忘了,为了来找卫尘封,他几乎已经三天三夜都没合眼了,体力消耗早已到了极限,之前他还能凭着对卫尘封的担忧强挺着坚持下来,这会见着他没事了,早就瘫软得如同烂泥一般。
垂死挣扎的后果就是,李伟民手腕子一软,整个人都噗通一声砸到了卫尘封的身上,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一方意外跌倒,一方避无可避,如破锅配烂盖般契合,两人的嘴唇不偏不倚的碰到了一处,继而天雷勾动地后,……
停!拜托!这又不是台言肥皂剧,哪来那么多不偏不倚的神来一摔?
事实上,李伟民手腕脱力后,整个身体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当他饱满圆润的额头‘不偏不倚’的砸在卫尘封的眼眶上时,卫尘封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继而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李伟民简直快要吓尿了,自己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人,竟然就这么被自己又给砸死了,他…他还活着干什么?不如也跟他一块去了才好。
“呜呜呜……卫尘封,你不要死,卫尘封……”
“李-伟-民!”
‘死不瞑目’的卫尘封,在李伟民坚持不懈的噪音骚扰下,迫不得已的‘死而复生’了,眼见这家伙脸贴着脸抱着自己失声痛哭,他头回觉得,怎么自己之前没发现呢?这家伙竟然如此会哭?当老师真是屈了才了,他应该干去殡葬才对呀!哭坟神马的毫无压力好吗?
“卫尘封,你醒了!”
李伟民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见卫尘封果然醒了,当下不由笑逐颜开,激动之余,一个没控制住,晶莹剔透的大鼻涕便潸然而下,且‘不偏不倚’的正滴在卫尘封白得发青的脸蛋上。
“李-伟-民!!!”
卫尘封咬牙切齿,简直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李伟民根本就不是来救他的,这厮分明就是来送自己上路的呀!
“对…对不起!”
李伟民囧的就差挖个坑给自己埋起来了,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丢人现眼,本想伸手帮他擦干净些,谁知这一路上连滚带爬,手掌早就刮得血肉模糊满是黑灰,沾着自己‘晶晶亮透心凉’的大鼻涕那么一擦一抹,卫尘封的脸色瞬间便如同开了染坊一般,又红又黑的像极了一脸黑线的关二爷。
初时李伟民还能忍着,可越擦越脏,越擦越搞笑,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当场便哈哈大笑起来,卫尘封被他气得不轻,本想骂他几句,无奈自己现在喘气都费劲,哪里还有力气跟他斗嘴,当下只得暗自记下这茬,待到自己恢复了力气,看不骂他个狗血淋头才解气。
奇怪的是心里明明气的不行,可脸上却满是掩也掩不住的明朗笑意,卫尘封出身好,有洁癖,是村里出了名的古怪脾气,而今李伟民竟把鼻涕滴在了他的脸上,明明他该恶心的不行才对,可卫尘封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亦或者在他的心中,只要是他李伟民,无论做了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好的。
没错!他还活着,真好!他能还见到他,更好!
比能活着,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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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重新倒回到卫尘封进山挖林蛙的那一天,李伟民身体一直不太好,到了冬天便很容易生病,这几天因为着凉,连续几天都是高烧不退,吃了药都不见好,今早他总算好些了,听说卫尘封要进山挖林蛙,他便嚷着要陪他一起去,卫尘封哪里肯让他个病号陪着自己,好说歹说才勉强把他给劝住了。
卫尘封走后,李伟民便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可卫尘封却还没有回来,因为说好要等他一起吃晚饭的,李伟民便连晚饭都没吃,拄着腮帮子坐在门槛上,小狗似的巴巴的等着卫尘封回来一起吃饭。
眨眼的工夫,已经过了饭点很久了,李伟民再也坐不住,不顾老校长的劝阻,套了棉袄便挨家挨户的打听过去,在得知卫尘封压根就没有跟大家在一起后,李伟民瞬间就傻了眼。
卫尘封博古通今,能写会画,别人都赞他多才多艺,可只有李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