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秋红,你们快些进来!”宝婉晴扬声喊道。
外头的乳娘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忙不迭推开门就闯了进来。
秋红紧紧跟随在乳娘身后,也是一付吓得不轻的模样。
进到浴室,还布着水汽的屋内,宝婉晴光着身子立在那儿,身前只有一块拭水的白色布巾遮挡着重要部位。
“这是怎么啦?”亲眼瞧见宝婉晴还好端端的,乳娘终于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问道。
就连秋红也说:“晴娘子为啥不换上干净衣衫?小心着了凉啊!”
毕竟秋天了嘛,夜间还是有些凉意袭人的。
宝婉晴不答话,只招手让她们过来。
乳娘和秋红近前,宝婉晴一手扯着布巾遮挡身体,另一只手捞起浴桶中的肚兜,让乳娘和秋红闻:“闻出什么味道来了吗?”
乳娘吸了吸鼻子,想了想说:“我觉得有一股子樟木箱子的味道。”
秋红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也闻见了这种味道。”
宝婉晴冷笑出声:“你们的鼻子没有闻错,可不就是樟木箱子的味道么!”
乳娘和秋红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她们不明白,晴娘子连衣裳都不穿,却急急地让自己进来闻肚兜的味道,却是为了什么?
还有,肚兜上有樟木箱子的味道,又表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在樟木箱子里搁久了?
宝婉晴又开口了:“秋红,去把你的衣裳拿一套来,先给我穿好了!”
秋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晴娘子要穿我的衣裳?”
她比宝婉晴个子高,而且瘦一些,加上她衣裳的料子,碍于明面上的地位,自然没有宝婉晴的好,所以她十分不解:晴娘子放着自己的好衣裳不穿,为啥要穿她的衣裳呢?穿上肯定不合体吧?
乳娘在一边催道:“晴娘子这么做,必是有缘故的。让你去,你就快些去吧。”
宝婉晴看着乳娘又说:“乳娘,你拿木盆打一盆清水来。”
乳娘虽然猜不出宝婉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还是顺从地照做了。
等秋红取来衣裳,宝婉晴穿戴齐整,这才将自己洗澡前换下来的脏衣服拢在一起,往乳娘新端来的木盆水里一泡,又道:“秋红,再端盆水来。”
秋红眨巴眨巴眼睛,老老实实重新又端了盆水进来。
宝婉晴二话不说,将秋红先前搁在高凳上,让自己更换的干净衣裳卷了一卷,扔在了秋红端来木盆里,还用力向下按了按,希望衣裳赶快吸水。
秋红心里充满了疑问,忍不住开口问道:“晴娘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这衣裳不是干净的吗?难道晴娘子嫌没有洗干净?”
宝婉晴皱了皱眉头,拿手一指另一盆衣裳:“你们仔细看看就晓得了!”
乳娘和秋红不约而同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木盆里的衣裳;秋红还捞出衣裳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乳娘还没开口,秋红抢先道:“水的颜色是黑黄色,衣裳发出一股子强烈的气味。嗯,还是樟木箱子的味道。”
宝婉晴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乳娘还在嘀咕:“晴娘子穿过的衣裳,不可能会脏成这付样子啊!”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如今的晴娘子最是爱干净,哪怕秋天了,也是隔个一天就要洗一次澡,身上的衣裳自然也是换的。又怎么可能泡衣裳的水都成了黑黄色?
乳娘和秋红都拿眼睛看着宝婉晴。
秋红说:“晴娘子,别打哑谜了,到底怎么回事呀?”
宝婉晴却道:“再看看这盆衣裳吧!”
水是秋红亲自从井里打来的,晓得宝婉晴爱干净,木盆特地拿水冲洗了两遍;而宝婉晴方才搁进去的衣裳,是还没有穿过的干净衣裳。
乳娘和秋红一看之下,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算是有点明白了。
乳娘说:“这衣裳不对劲。”
秋红也说:“水这样黑,味道这样冲,难不成有人在衣裳里做了手脚?”
宝婉晴用力点头:“正是如此。”
秋红忽然跳起来说:”我晓得了,晴娘子之所以身上、脸上会起红斑,必是与这做了手脚的衣裳脱不了干系。“
乳娘则问:”怎么做的手脚?“
宝婉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这有什么难猜的?樟木屑舂成粉,掺在洗衣裳的米浆里,哪怕衣裳干了,依然沾染着樟木的粉屑。而这粉屑,会损伤人的肌肤,形成红斑。“
乳娘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原来樟木粉屑可以害人!真毒啊,掺在浆洗衣裳的米浆里,谁能想得到!“
“怪不得我听人说过,很多木匠做完樟木器后,要用盐水或药水洗手。原来是这么个缘故。”乳娘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秋红期期艾艾地问:”那樟木箱子装衣服怎么办?“
乳娘抢道:”若是搁在樟木箱子里时间久了的衣裳,是不能直接上身的,一定要先晒一下的。“
”原来冬天有钱人家都喜欢从箱子里翻衣服出来晒,是这么个缘故!“秋红明白了。
宝婉晴不屑地道:“樟木短暂的气味接触,和长时间的皮肤直接接触,后果自然大不相同。“
“晴娘子不要紧吧?”乳娘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把这些衣裳统统扔掉,再搽些药膏,就会没事的!”宝婉晴安慰乳娘说。
秋红在诧异过后,咬着牙说:”一定是为晴娘子洗衣裳的小艾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