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务押解下,顾雨菲走进了小丫头的监房。罅皖硐於,几个可怜兮兮的政治犯,被打手们拖进来观刑?
看看那下肢瘫痪的小丫头,顾雨菲痛苦地闭住了双眼。
“哎呀……”惨叫过后,反绑手臂的小丫头,被生生按在了水泥地面上。膝盖触地的一瞬间,那钻心的巨痛令她苦不堪言,恨不得一下子就了结此生。
“忍一会吧!忍一会就好了。”在她肩头轻轻一拍,女特务摇摇头,有点于心不忍,“唉!搞什么不好?非得搞政治,把自己的命都给搞进去了……”随后又看看那些政治犯,她不冷不热地说道,“顾科长已坦诚了自己的共党身份,并主动配合我们,彻底摸清了白絮的真实底细。匪犯白絮,就是奉命潜伏的共党分子!现在,顾科长为表示跟匪党决裂,决定亲自执行白絮的死刑!”
小丫头泪流满面,身体不停地哆嗦着。从她身下,涌出来一股腥骚的液体……
“小丫头,你怕么?”顾雨菲哽咽着问道。
“怕……”
“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想了想,一摇头,再想想,再摇头。紧紧闭住双眼后,小丫头泣不成声地说道:“可……可我不能做赵致……”
“哦……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不……不要射我的脸……”
“预备!”。
举枪……
小丫头的身子蜷成了一团,她没喊“共产党万岁”,也没高呼“打倒国民党”,只是撕心裂肺叫了声:“忠义啊……”
“放!”
“砰!”枪声响起,四周历经暂短地震荡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一滩热血在污浊的地面悄然逶迤着……
五个小时之前,小丫头监房内……
“赵致和你见面时,她什么也没说,我想这是表哥事先对她有过提醒。不过这样一些来,反道验证了我的推论。在你受刑的时候,赵致那句多余的话,也许正是阴谋的一部分。正因为她曾无意泄露过机密,所以才什么都不敢再说。”
“你是说,他想腐蚀…….”
“很有可能。只不过一开始,我们谁都没往她泄密去想,其实答案,她早就给过我们了。唉!表哥肯派她过来,一是想和我周旋,二是……他也探听我们知道些什么。一旦发现我们获悉了秘密,就很有可能对我们痛下杀手……”停顿了一下,顾雨菲心有余悸地说道,“幸亏,我们把他瞒了过去。”
“哦!那还好……”
无奈地看看小丫头,顾雨菲的眼圈红了,“不是‘还好’,知道么,我们忽略了个问题。敢让赵致接触你,那就说明表哥已做好她会再次泄密的准备了,就算让我们知道些什么,他也不怕的……”
“嗯?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很可能都会死……”话一出口,顾雨菲立刻陷入深深地痛苦之中。她懊悔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小丫头,对不起忠义。
“哦……”小丫头神色一变,随后呆呆地望向了墙角。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之间还有没有人能够活下来?”这是送出情报的关键,两个人都面临着死亡地威胁,但相比之下,顾雨菲比小丫头多占了一份亲情的因素。
“我是他的表妹,从亲情上来讲,他多少还顾虑些这个。如果能利用这一点,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顾雨菲没敢再往下说,因为这个希望,就是她选择跟表哥合作,彻底断绝与中共的一切关系。
小丫头沉默了。她还年轻,她放不下忠义,她还没跟忠义白头偕老。即便忠义心里有了别的女人,可她知道,就算是到了黄泉,喝了那该死的孟婆汤,她下辈子最想找的男人,还是这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店小二”。“不管我和他的感情是对与错,但我们毕竟爱过,也好过……”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溢了出来,小丫头泣不成声了。
“对不起,我这么逼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没有……”摇摇头,几把擦干眼泪,小丫头决然地看看她,“回答我,你真是共产党么?”
顾雨菲没吭声,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直至此刻,小丫头也未真正理解什么叫地下工作者。在未得到组织许可的前提下,一个情报员,又岂能把实底告诉给别人?因此小丫头这么问,本身就是很不专业的。即令自己失望,也会让别人踯躅。
但小丫头在情报上不专业,并不表示她在政治上也不合格。她和顾雨菲所掌握的机密,对于中共来说,是个生死攸关的大秘密。一名党员,一个被组织培养多年的“老同志”,她知道在这种特殊时刻,自己应该怎么做。
“答应我,以后你要好好对待忠义……”紧紧攥住对方的手,小丫头泪雨如泼,“你要敢对不起他,我在九泉下也饶不了你的……”
这叫什么嘱托呀?
“忠义这个人很邋遢,衣服脏了也不知道洗,换下来就穿新的。以后你要帮他洗,让他知道过日子不能铺张浪费……”
顾雨菲含泪点点头。
“尽管他烧菜很好吃,可我知道,他实际上是不愿意烧菜的。以后,你要迁就他,不要让他干家务,这一点,我做得就不好……”
接下来,小丫头嘱咐的每件事,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问题,没有一句是围绕着政治信仰来展开的。直到最后,当顾雨菲问她“还有吗”?想了想,她无奈地叹口气,说了句令顾美人意想不到的话:“我想吃糖葫芦,还有窝窝头……”
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