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这块四战之地久经战事,生活在这块土地的人们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艰难战斗,但他们从未认输。
哪怕敌众我寡。
英勇地奋战至最后一刻,是徐州人的传统。
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从不畏惧战争。
但……他们畏惧马越带来的战争。
因为这天下没有兵马能打过那个人的军队,太多人为了验证这句话的真实性而丢掉了宝贵的性命。
就连臧霸袭杀了裴徽之后,徐州中亦有人云,若凉王舍得给外放的三州伪牧督帅的五千兵马换做那支脸上覆盖着厉鬼面甲的骑军……哪怕是徐州久负勇名的臧霸也很难赢得这场战场。
徐州人希望臧霸输掉那场战争,就连臧霸自己有时都在心里想着,若是输了那一战……就不会有如今这么多的祸端了。
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徐州人的头顶,东莞郡的战事臧霸袭杀了凉国外戚裴徽的消息一出就像长了翅膀传遍乡野,谁都挡不住。接着,原本在诸部豪强联手改善的徐州政况便出现的意外,乡野之间成群结队的流民、士绅载着书卷的车队越来越多。
人们在争相逃离这块土地啊!
若不是别无他法,谁愿意背井离乡?
这事情坏就坏在裴徽太好强又太没有自信,臧霸又太好胜太复仇心切。裴徽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联结每一名豪强大族的势力,因为他认为自己不具备这种能力,即便是顶着凉国的那面大旗。臧霸本都打算对凉国军队退避三舍,却在争夺土地的战争中连丧数名亲信袍泽,一怒之下便起了兵。
徐州有两支最为强悍的兵马。一支是屯在开阳的骑都尉臧霸,其麾下兵马过万,孙礼、孙观兄弟、吴敦尹礼等人亦皆是悍勇之辈,也是徐州牧陶谦死后的第一大势力;除此之外,还有徐州从事糜竺,其家资过亿僮客上万,又在陶谦死后以别驾从事的身份接受了徐州最精锐的一支丹阳兵,亦是不可忽视的势力。
除了这两人,州中还有陈珪、陈登父子等豪杰数不胜数。
徐州的军事实力并不弱,但劣势在于派系众多又互不统属。臧霸的骑都尉是武职,管不到糜竺的别驾从事,陶谦在世时尚有州牧节制,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但陶谦一死便暴露出了问题,这二人羽翼丰满自成势力,陶谦膝下两个儿子又都不够成器难以折服众人……这便导致了徐州的分裂。
下邳,臧霸的大营今日来了几位客人。
“臧都尉,找糜某过来什么事?”糜竺贵为别驾从事,在如今的徐州算得上一言九鼎的人物,尽管如今麾下兵马过万,穿着打扮上却甚是随意,兜着风的袖袍摇摇摆摆,一路晃着便步入军营,看到坐上众人笑呵呵地说道:“哟,今日营中竟来了这么多贵客,失敬失敬,陶使君故去后可很久没见过大伙这么齐了。”
糜竺一个个看过去,各郡的太守,还有州里那些有名的豪强大姓统统都到了,便慢条斯理地跟每个人见礼,随后才端坐在最前面空着的几案前对臧霸笑笑,也不说话。
臧霸看了糜竺一眼,倒也并不因糜竺装作没事一样而生气,朗声对众人说道:“诸君既然到齐,臧某便将这些日子的心里事敞开说了。”
“凉国出兵了。”臧霸说着顿了一下,看着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兵分两路,一部前锋由身在冀州的将军徐晃统兵过万,由青州转道向徐州而来。另一部由将军甘宁,统兵两万皆为正牌凉州军由洛阳南下率先步入豫州,经兖州……战力虽强,战线被拉的过长倒也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臧霸对众人拱手说道:“臧某今日请诸公前来,便是想问问,诸位是个什么意思,可愿与臧某共抗凉骑?”
“打!只要臧将军欲迎战凉国,我缪氏就是拼尽宗族也要与凉国军血战到底!”
说话的是下邳大姓缪氏,前些年洛阳的五军混战下邳缪氏子孙多有死伤,宗族嫡子还中了流矢,虽然后来捡回一条命却生不出孩子。仇恨结得够深,也正因此缪氏对这事也分外上心,恨不得现在就召集家兵与凉国兵马干上一场!
有了缪氏带头,几个大姓与太守纷纷言战,这些人的宗族要么受过凉国军队的兵灾,要么便是与笮融有仇,如今一个个群情激愤。
但势力最大的糜竺一直笑呵呵地看着众人,默不作声的笑。
年过六旬的陈珪拢了拢花白的胡须,手杖重重地顿了一下地面,在周围猛地安静之际对上首的糜竺象征性地拱了拱手,问道:“却不是糜别驾是什么意思?”
“啊?陈公何须问我,这在座多是与凉国马氏有仇有怨者,不过我糜氏即与马氏无仇,也与凉国无怨……”糜竺说着笑道:“这不是我们的战争。”
糜竺说着,看到臧霸有些失望的眼神望过来,接着拱手说道:“臧都尉,此战你若胜,糜某不占战功一丝一毫。但若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步,无论是徐州地界上糜氏二十七座坞堡也好,还是两千顷良田也罢,你在哪里,糜某便保你在那里。只是参战……糜某实在没有带着一大家子与凉国死拼的理由。”
臧霸深吸了口气,尽管对这个结果有些不快,却也怨不得糜竺。就像他说的那样,糜氏一门人口众多,像他们这种大宗族没有深仇大恨恐怕不会把自己押在任何一场战争中。
“除了糜氏,还有哪位不愿参与这场与凉国的战争尽可以在这里提出来。”
臧霸虽然这样问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