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洛阳的使者已经等了半个月了,见见?”贾诩一面迎马越入城,一面小声问道:“再晾下去只怕不合适吧。”
马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点头说道:“见是肯定要见的,不过不是现在,半个月他都等了,难道还等不了两天?”
说话间,众人行至华阴县署,马越大马金刀地在上首一座,反肘撑着膝盖向前探身对众将问道:“诸君,可修整地舒服了?”
阎行拱手说道:“托主公的福,带我等一场大胜,两个月没动手属下都觉得身子骨不舒服。”
哄堂大笑,一种悍勇骁将乐的前俯后仰。
马越轻轻拍手,大堂重复安静,他歪着头说道:“修整够了就准备吧,跟我说说,这两个月新募多少兵员、修造多少攻城器械,进攻潼关有多少把握?”
一下子,堂中落针可闻。
甘宁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主公,还要继续打?”
“喔,兴霸觉得不需要打下去了吗?”马越故作诧异地问道:“跟我说说,怎么个不需再打的缘由。”
“回主公,大战半年,部下凉州军士皆有思乡之感。”尽管马越这么问话让他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十分恭敬地拱手说道:“何况如今我部占领华阴,冢领山更是布满探子,尽管无力攻打潼关,据守却绰绰有余。”
马越抬起手来在半空中定住,制止了甘宁继续说下去。轻咳两声,马越说道:“我没看到什么冢领山布防严密,也没看到严整的军士。”
“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我看到不可一世的覆甲军在太阳下揭开铠甲懒洋洋地在麦田里躺着打盹儿,我看到我的部下疏于训练,一个个威震三辅的名将轻慢无为贪图享乐。”马越满面严肃地说道:“我不知道死守渭南的战争让你们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我的部下一个个惨死在城头,在抛石车的攻击下狼奔冢突,我看到因为我们守卫不了城池,百姓的宅邸便被天降巨石砸成粉末。如果没有张牛角的死,黑山军溃败,你们拿什么在我修筑城池的时候在这里安然享乐?”
众将被马越骂得狗血淋头,一个个抬不起头来,纷纷地下骄傲的头颅脸颊一片涨红。阎行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僵着不知该如何收起。
“你们作战勇猛,你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渭南之战,其实是咱们输了。”马越换了柔声说道:“这场仗咱们不能打下去了,因为你们也说了,将士们想家,我也想家。但咱们不能让敌人知道我们不想打下去了,越不想打,越要告诉敌人我们要无休止地打下去这场战斗!”
“传令,整备兵马,修整城池,打造攻城器械,征募士兵!”马越起身挨个拍麾下众将的肩头,小声笑着让他们打起精神,这才立在堂中朗声说道:“每一刻都有袁军探子盯着咱们,最后几个月万万不可松懈。何况军中还有一个敌军使者!去吧,用行动告诉他们,今年马越要在潼关城中过冬!”
说到这里,众将才明白,原来马越是想用行动给军中那个使者制造压力。
一个个凉州军猛将,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
“去吧,告诉那个朝廷使者,我要见他,今晚军侯以上统统在城中参与宴会!”马越挥手赶众人离开,待众将走到门口时才说道:“慢着,你们告诉部将,任何人都不要在三辅置办田产,已经有的先卖了也好、分给百姓也好。在后面我会依照战功专门为你们分割田地宅院。去吧。”
当马越再坐在空无一人的堂中时,内心里只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疲惫。
将帅越来越多,能人名士也不算少,但他除了兵强马壮的满足外,感觉到最多的却是疲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都有自己的所求。凉州军的力量,越来越难往一处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