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坏还在愣着,这种技艺从未出现过,尽管马越知道最早的流水线作业出现在秦朝,但可能是因为战乱与秦朝对于军械监的严密而断代,至少他所翻阅的汉代书籍与所见所闻还未曾听说过这般情形。他还在头脑中设想着,便见马越已经在兽皮上画着什么了。
“以木制板,取两面,中间以柔软韧性兽皮相连,兽皮中以两段铁条支撑,铁条中打孔,以铁钉相连,兽皮密封,一端装风口,另一端开小口覆木片与对面木板相连。”马越一面说着,一面在兽皮上画出鼓风机的雏形,说道:“风机固于炉旁,一人拉动木板,则出风口封闭,入风口打开……”
“主公别说了,这跟排橐道理一样,属下懂的,这个好做,也更容易鼓风。”马越还未说完,刘坏已经急切地打断了他继续说的话,反而抢过狼毫在兽皮上接着将鼓风机的画图完善,说道:“这样可要比排橐好用的多,不过主公,您能不能再说一遍前面那个……流水一般地打制军械,叫什么?属下愚钝,难以明白。”
“不愧是洛阳出来的匠艺大师,一点就透!”马越看着刘坏补全的鼓风机画图赞不绝口,接着说道:“你说流水线啊,这样,每个步骤都制定出一个标准,比如炼钢,分生铁、熟铁、钢sān_jí,打制铁条便定为二尺七寸马刀模范,就连制作刀柄的木匠也一样,听我说完,咱们凉州妇人多饲养牛马,少耕织,丝线少不可缠绕刀鞘,以木匠为之,统一制作八寸木片加装双握环刀,这样一来工匠熟练制作一种步骤,则越来越快,单项技艺很容易上升。”
“如此一来,或许单个一人难以制成兵器,但若集体成编,兵器则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属下懂了!”刘坏兴奋地一拍大腿说道:“如此一来非但兵器,农具也可如此步骤,流水,流水线生产出来,过个半年一年工匠技艺熟练后别说刀剑甲胄,就算是弩咱们都能做出来,而且一旦能做,那接下来资财充足的情况下咱们就能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一张弩即便坏掉,马上就能补充立即修好,哪怕是在战场上!”
“对,就是这个道理!”马越重重地点头,看着刘坏说道:“希望你明白,这个炼铁司是我回到凉州以来第一个成立的机构,匠人更是军中重中之重,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匠人还需要继续招募下去,三百人是远远不够的,我需要装备的军队如今是不过千余的覆甲军,可一旦开战,需要的就是数以万计的箭矢、成套的甲胄,用之不尽的矛头枪杆,而且,凉州目前的情形战争已经难以阻挡,旬月之间要么韩遂、要么宋建他们就会有所轻动,时不待我啊刘坏,凉州的军备重任,可全部都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刘坏努了努嘴巴,抽动鼻子,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如此重要,在凉州这个以州牧马越为首的军事集团中,足智多谋坐镇幕僚府的文士,武艺高强出藩入县的武士,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士,而他一个匠人跟随马越从洛阳到这里,为了就是得到马越的重用,不用再受那些高高在上的中原士人的冷眼。
哪怕中原人并不认可马越这些‘士’,但在他眼中,这样跨马扬刀的边将汉子已经是士了,而现在,在马越的言谈中,竟透露出他这个匠与那些士有着同样重要的作用,刘坏简直要哭出声来,他急忙躬身俯首拜地,让眼泪流在地上,叩首说道:“使君无需多虑,属下这便修书少府故友,请他入凉主持兵器铸造,定会为主公将炼铁司掌为凉州军器源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