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饭,我吃好了。漱口的醋,我替你喝。”
红烛,红幔,红床,还有那满是喜庆的大红喜字,房间里满是喜庆。
马越吃过一些东西,喝了四两喜酒,靠在塌边。榻上的裴莺儿盖着绣着红花的棉被,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
恬静,安详。
“莺儿,你不知道。”马越小声呢喃着,“我本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但我知道这个时代很多人,关大哥、我大哥,还有小侄子。可惜你见不到我的小侄子了,他长得英武,未来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呢。”
“能跟你喜结连理,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我请了所有的好朋友。而且他们都来了,有的从河东来,有的从并州来,卫大哥还从汉中特地赶过来,就为了见你一面呢。”
“咱们认识时间不长,先生就替我上你们家求了亲,那会我还在北边打仗,都不知道。”
“可真的,知道之后挺高兴的。我就想啊,也许以后你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你那么漂亮还那么机灵,以后孩子肯定比我长得好看一些。到时候天下安定了,就不让他打仗,不让他跟人争斗,免得留下疤痕,小姑娘见了说他是恶公子,哈哈。”
“我可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就说我跟你想的长得不大一样,还问师母我会不会是假冒的马三郎。”
马越嘴有些干了,提着酒壶向嘴里倒了一口,笑着说道:“其实北宫小王人是不错的,你瞧,他跟哥哥为了王位闹得那么凶,部落里冲突不断,还是跑来参加我的昏礼。真是挺好的人。
“三郎也有哥哥,两个哥哥,都对我很好,你嫁到家里,他们也会对你很好的。”
“我二哥今天早上从中原赶回来,怕我来年到了洛阳没有地方住,专门给我盘下一处大宅子。真的莺儿,有哥哥真好啊。”
说着,马越就又流出眼泪,他连忙伸手擦了擦。
“可惜,北宫小王就快没有哥哥了。”
“莺儿,你在家里等我。”
说罢,马越从地上坐起,环视屋里一眼。
洞房花烛。
吹熄了花烛,就黑了一片。
马家庄园的另一间屋子里,马家三兄弟面对面坐着。
“大哥,咱们分家吧。”
马宗一听便怒道:“豆子,为何分家?”
倒是马腾,尽管脸上也有惆怅之色,但只是叹了口气。
马越说道:“二哥,这是无奈之举,也必须分家,莺儿嫁到咱家,已经回不了裴家,我不能眼看着她和那些孤魂野鬼埋在一起,太孤单了。”
马腾有些沉重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三郎你要想好,分家到没什么,兄弟仨也没什么可分的,只是你让裴莺儿入了你的坟,日后你可就只有平妻,永远都有这么一个正妻了。”
马越说道:“这我知道,莺儿嫁给我活着没享到一点福气,去了我怎么能连个名分都不给她。”
马宗拍桌子道:“好,小豆子长大了,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弟兄们千里迢迢赶过来想来都没带兵器,哥哥藏在房中的长刀算有了用处,哥哥去取来,咱们仨杀他娘的,什么羌人小王,老子才不惧他个鸟人!”
马腾也点头道:“这个仇,咱家是一定要给裴莺儿和黑子报了,我去安排人手。”
说着,屋里就又只剩马越一个人了。
静坐在厅中,马越握紧了拳头,绷着面皮不让眼泪流下来。
北宫伯,毁掉的何止是马越的正妻。
马越庭院,尽管已经入夜,仍旧没有人离开。
也没有人休息,众人仍旧像晌午那样,三五围坐,大口饮着北地烈酒,只是没人愿意再开口说话。
院子里,摆着两口大棺材。
一见马越出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马腾走到马越身边,小声说道:“三郎,都安排妥当了,三百庄客都在彰山村。”
马越点头,轻声道:“谢谢大哥,我…我看看黑子。”
院里两口棺材,古塔儿躺在其中,已有丧匠给古塔儿缝好了脖子,身上也换了衣服。
马越看着棺材里的古塔儿,脸上浮起笑容,鼻子却酸了起来。
古塔儿不是最早跟随他的,却始终在他身旁,武力不高只有一身蛮力,但为人忠诚,无论何时都跟会在马越身侧见到他。
他们一同经历了太多,从陵水马场到北地灵州,从灵州县城到萧关。
马越没有给古塔儿任何官职,也没能让古塔儿享受一点荣华富贵,甚至都没能帮古塔儿斩杀弥加。
这天底下,第一个称马越为主公的人,就这么去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马越的肩膀,马越回头,是梁鹄。
梁鹄没有说话,手拂过马越的肩膀,从袖子中摸出一个东西,放在马越手上。
梁鹄放在马越手里的,是他的印信,有这东西,马越出关都不会被阻拦,更别说宵禁和官道上的关卡了。
“谢谢先生。”
梁鹄摆了摆手,“老夫牙都开始掉了,也拿不动刀,只能帮你到这了。做你该做的去吧。”
梁鹄走了,带走了裴潜。他知道马越会做什么,后面的事情他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回刺史府。
马越的目光从院中众人脸上依次滑过,半晌,轻声说道:“诸位兄弟,都休息去吧,多谢诸位参加马越的婚礼。”
董卓拍了拍马越的肩膀,说道:“三郎,你称我一声兄长,我本该为你报仇,但老北宫与我有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