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殷红的火烧云,真如鲜血。”悬鸦灌了一口饮料,抹着嘴角对我说。“是啊,看样子,今晚有免费的淋浴。”我话刚出口,远处翻滚着岩浆一般绛红的天际,传来隆隆雷响。
“咱们赶紧走吧,这山谷多石头和泥沙,雨真要下大了,不仅泥泞还会很滑,不走运摔到的话,伤势也不轻。”
我二人匆匆起身,背起重重的行囊,顺着山谷的弯路,开始斜向上走。
咔嚓,一道白炽的闪电划过,整座山谷像被巨大的手电突然扫了一下。随着乌云快速的压境,闪电过后的山谷更显黑暗。
“见他的鬼,前日经过福卡普的热气团,忽么突然跑这里来了,分明是要将你我淋个落汤鸡嘛!”悬鸦愤愤骂道。我用匕首斩了两片大芭蕉的叶子,和悬鸦分别举在头顶遮雨。
蚕豆大的雨点,仿佛听到了悬鸦的咒骂,立刻如有针对性一般地砸落下来。我俩脚下的小石子,由先前的灰色瞬闻变成一片黑湿。山谷里尘土和植物的混合气味儿,也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浮腾起不少。
我俩背着大包裏,用芭蕉叶挡在额前。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镫着石子往山上走。雨点将芭蕉叶砸得叭叭直响。
“追马兄,你以前在东南亚丛林时,常遇到这种天气吗?”由于整片世界都在雨中混响,听到悬鸦的喊话,我也大声回答说:“是的”。
悬鸦又接着喊:“那你觉不觉得这样很酷!”我喊话回答:“我只觉得很湿。”两人在吃力的行进中。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咔嚓,一道夹带震耳炸雷的闪电,再次划破乌黑的雨夜,我下意识往山道上坡望去,想借助短暂的光线,看看乌博庄园有无出现在前面,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突然之间,一个身穿雨衣、脑袋罩在雨帽里的神秘人影,随闪电消失的刹那,也跟着消失不见。而那人影的怀里,好像也抱着一把长长的枪支。
悬鸦也看到了山道斜上方闪现的人影,我俩彼此各朝一侧翻身,然后簌簌爬动,躲进了低矮的灌木。
我喘着粗气,不由回想起红色taxi司机曾说过的话。山道上面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影,极可能在下雨之前就注意到了我和悬鸦。
白天的那个司机不像是乌博庄园安插的眼线,我和悬鸦或许在下车时,就被山谷里这个神秘人影给盯上了
通往乌博庄园的路之所以坑坑洼洼,山道嶙峋,正是为了不让陌生人轻易到这里。而且,乌博庄园既然洗涤黑色财富,那么它一定有人组织和看护,放一两个岗哨,偷偷藏在山谷上监视来客,倒也不足为奇。
“嘿!我们是音乐家,带来了黑夜里的星星。你是什么人,快回答。”悬鸦躲在一旁的矮灌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暗号。
“我是午夜里的牧羊人,寻找山谷中迷失的羊羔。”一个话语铿锵的汉子,也大声回答了悬鸦一句。
“哈哈哈,疾风先生,那家伙是乌博庄园的哨兵,咱们上去吧,总算可以坐车进乌博庄园了。”悬鸦大笑着,对我藏身的这一侧喊话。
听悬鸦如此一说,我倒没显得很高兴,而是斜趴在石子坡上,用一簇灌木挡住脸,谨慎地往上面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油亮的雨衣,抱着长长的步枪,像袋鼠似的蹦跳下来。见对方已经毫不设防,我这才相信,这家伙的确是乌博山庄的哨兵。
“看你们两个上山时,我就知道要下雨,所以找了一辆越野车,早早停在这里等你们。”雨衣里的男子,撩着前额的帽子喊完,就拼命地摆手,示意我俩快速跑上来。
我和悬鸦蹬着松散的石子,拖拽着湿淋淋的大包裏,总算挣扎着冲上了坡道。等我们一坐进加长型带帆布篷子的焊钢狩猎吉普车,立刻发现里面还坐着两个体型高大的男子。他们都穿着雨衣,雨帽将头严严实实地遮住,显得格外神秘。
“呵呵,goodnig!”悬鸦一挤进汽车,就笑呵呵地对里面的两个家伙打招呼,却不被理会。和悬鸦对暗号的是一名白大男子,他一坐进车,就掀翻了雨衣帽子,露出油亮嫩白的光头。
我斜瞟了副驾驶座位上和后排左侧的两个神秘男子一跟。发现他们怀里居然抱着svd德拉诺共狙击步枪,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雨衣非常干燥。
光头嘴里嚼着口香糖,然后发动汽车,两束耀眼的车灯光柱在雨中一经射出,激烈躁狂的摇滚音乐便从吉普车后面混响,失真的低音炮,直震得人心脏翻腾。
“吱……呜呜,嗖!”这个光头仿佛被音乐刺激到,又仿佛故意炫耀车技,他把狩猎吉普车原地飘移,待到调顺方向,离弦之箭一般窜射出去。
“哈哈,哈哈哈。”光头一边急速打着方向盘,一边不停地摇晃脑袋,被音乐节强烈感染着。山谷中雨下得更大。狩猎吉普车的顶篷,不知是被大雨砸得嗡嗡直响,还是被里面的摇滚音乐所鼓动。车窗外面一片漆黑,我抱着自己的行李,只能通过汽车正面的挡风玻璃向前看。
一片片起伏的绿草,长在布满细碎石子的地面上,偶尔几只肥壮的野山兔,不知冒着大雨奔跑什么。它们远远就被聚光刺目的车灯照花了眼,居然呆傻地蹲在原地,两颗眼珠莹莹闪光。
光头很想轧中几只野兔,可此时的环境很糟糕,路面不仅湿滑,两旁也多是沟壑。所以,每一只野兔都有惊无险,从飞驰的狩猎吉普车底盘擦过,吓得两只长耳朵直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