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启川自顾自地睡着,浑然不知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简凝希在旁边等着,心里翻江倒海,一刻不得安生。这般光景若是落入了他人眼中,指不定得描绘成什么版本呢。还是暂时先离开比较妥当。
鞋子既然拿来了,简凝希就没有打算再拿回去,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不知要等花启川到何时。既然口不能言,那就笔墨伺候吧,只要能聊表心意就行。
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大家也知道该收了玩心,扑到课本里去。所以,桌上堆着的,不是参考书,就是习题集,自然更少不了演算稿纸。
纸笔都有了,可是,写什么呢?
简凝希提起笔,望着那空白的稿纸,一时间不知写些什么才好。
愣了半天,终于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花花:
脚疼好些了没?这两天我也很难过,sorry,让你受苦了……”
这语气,是不是显得太亲密了些?简凝希赶紧在句子上划了好几道横线,直到确认不能分辨出写的啥,才住了手。咬着笔头发起了呆。
过了几分钟,她将习题薄翻到了另一页,在空白处重新写道:
“花花:
你的鞋是因了我,才在水里泡坏的。所以,我买了一双新的送你,希望你喜欢。”
然后在末尾署上自己的名字。
当她旋紧笔帽,准备撕下那页纸的时候,再次犹豫了起来,瞧这话说得,好像又太矫情了点,明明想表达一片感激的心意,怎么看着反倒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呢?不行不行,必须重写!
到底要写些什么,才能既不显得疏远客套,又不那么亲昵贴近呢?
简凝希将这一页轻轻翻了过去,盯着下一页空白的页面,脑子里也是空白一片。室内静谧得只有花启川匀称的呼吸声,和手表里勤勉工作的秒针的滴答声。
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简凝希觉得握着笔的手都有些酸软了,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写才好,不过,倒是明确了一点:千万不能言情!但凡提及“情”字,以她目前的心境来说,不是显得生份,就是太过近乎,无论怎么做,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各种不满意。
既然这样,那就有事说事吧。
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简凝希顿觉豁然开朗,信心满满的提起笔来,书就了一段言简意赅的内容:
“花花:
你若觉得尺码不合适,或者颜色及款式不合意,请告之我,待下次出校时调换之。”
她反复地将这段文字看了好几次,确认无误之后,就准备签名来着,可总觉得还差点啥,是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终于让她想到,事发至今,她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和花启川说过,更没有当面表达过歉意,不妨一并都写下来吧。
心到手到,那纸条上便多了两行这样的文字:
“谢谢你,为了我。
很抱歉,因为我。”
写完后,简凝希轻轻地将它撕了下来,对折了两次,打开鞋子的盒盖,放了进去。和鞋盒一起,放到了花启川的脚边。
再三确认了他醒来后必定能看见它,才照原样放好纸笔,侧着身,从半敞开的宿舍门走了出来,转身再轻轻地将门如来时一般的掩好,这才飞速逃回自己的宿舍去。
坐下好久,简凝希兀自觉得心跳得厉害,还好,没人知道她在刚才做过些什么,不至于引起什么麻烦。
不过,好像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