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是傍晚时分才回到王府的。
刚进渺然轩坐在书桌后,胡总管便捧着一张宴请的帖子来了。
要请客的,是南靖的三皇子,端木擎苍。
“还请了谁?”
平王放下帖子,抬眼问胡总管。
“只殿下一人。”
胡总管的话,让平王大抵猜到了端木擎苍的意图。
挑了挑眉,平王丢下手里的条陈,“既如此,那走吧。”
胡总管有些意外的抬眼看了一眼,只从自己主子眼中看到一抹戏谑的冷漠笑意。
今晚,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胡总管心里暗自想着。
入夜时分,上京城的几条街道上,灯火通明。
平王下马的时候,仰头看到酒楼匾额上那硕大的“风雅阁”三个字,眼中的冷意更加凛冽。
端木擎苍定下的雅间,在顶楼。
而风雅阁的顶楼在五楼,只有一个雅间,据说只包间费就要一百两银子,还不包括其中的菜式酒水。
雅间门外,两个青衣小童拱手而立,看见平王从楼梯口出现,恭敬的行了礼后,推开了门。
雅间内,端木擎苍和轻纱覆面的端木婉起身迎了出来。
似乎丝毫不意外端木婉也在这里,平王面容冷峻的与端木擎苍打了招呼,目光轻飘飘的从端木婉面上滑过,便落在了端木擎苍身上。
那种全然不在乎的无视感,让端木婉有瞬间的羞窘。
只不过很快,端木婉就调整了过来。
平王落座后,端木婉起身行了礼,顺势取下面纱交给了婢女,然后起身烹茶,举止间磊落大方。
上了菜,斟了酒,屋内的婢女尽数退走,布菜斟酒的事情,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端木婉身上。
对两国朝政和此次的联姻之事避而不谈,端木擎苍和平王只谈论两国的风土人情,气氛倒也和乐。
酒过三巡,端木擎苍问平王,“殿下可曾去过南靖?”
见平王摇头,端木擎苍笑道:“既如此,那我南靖的拂柳舞,想必殿下也不曾欣赏过了。”
说着,不等平王发表意见,端木擎苍击掌三下,雅间门打开,一队粉衣舞娘蹁跹而入。
而端木婉,已经起身坐到了琴案后。
琴声悠扬,舞姿动人,雅间里的气氛越发缓和。
等平王回过头的时候,端木擎苍已经不在座位,室内,只他和端木婉相对而坐,以及两人中那六个轻盈起舞的舞娘。
一曲终毕,舞娘们行了礼转身退下,走在最后的那个人,知情识趣的关上了门,雅间里,顿时陷入一阵静谧。
径自斟了杯酒独饮起来,平王像是丝毫不为这样的独处感到尴尬一般,惬意自在极了。
端木婉握了握拳,轻盈起身,两手捧着酒壶,袅娜着走到了平王身侧。
“让婉儿为殿下斟酒吧……”
柔声说着,端木婉提起了酒壶。
眼看着酒杯里注入了无色醇香的美酒,平王一饮而尽。
端木婉笑着侧头,尽显妩媚,“殿下就不担心,婉儿会在酒里下了什么东西?”
“你敢下,我就敢喝。我能全身而退,你能吗?”
平王的话是笑着说的,可端木婉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森冷,顿时,心里泛起了一股寒意。
“殿下好胆魄,婉儿佩服……”
轻声赞着,端木婉另取了一个空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冲平王敬酒道:“这杯酒,敬殿下。婉儿对殿下仰慕已久,如今只有一个问题,还请殿下解惑。”
说罢,端木婉先干为敬。
平王转着手里的酒杯,迟迟没有入口,端木婉静静的候着,一双美目炽热的看着平王,其中流淌着无尽的柔情缱绻。
平王笑了笑,一口饮尽,冲端木婉做了个请的动作。
端木婉咬着唇道:“婉儿想知道,婉儿哪里比不上明和县主,殿下竟然要这样拒婉儿于千里之外?”
陆太后要改弦换人,端木婉在其中不乏推波助澜,平王心中一清二楚,却因为二人立场不同而不愿与她计较。
此刻端木婉问起,平王的脸上顿时柔和下来,一扫来时的冷面冰霜。
“与公主毫无干系。只是,本王对明和县主心悦已久,仅此而已。”
似乎只要提起陆樱,平王便能瞬间由冷变暖,端木婉察觉到他的这种变化,一颗心从一开始的放手一搏,变成了羡慕嫉妒恨的一定要得手。
这样的男人,如果对她动了情,又会是什么模样?
一定比对陆樱更加炽热,更加热情如火吧?
如是想着,端木婉的脸上,露出了些了然的黯然,“原来,是婉儿来晚了。”
吸了吸鼻子,端木婉提起酒壶,再度给平王斟了杯酒,放下酒壶后,跪坐的离平王更近了几分。
仰起脸带着我见犹怜的怯意,端木婉满眼期盼的问平王,“婉儿对殿下仰慕已久,奈何生不逢时。事已至此,不能强求,可是,婉儿痴心一片,殿下可愿意把来世许给婉儿?”
这辈子不能与你相守白头,那下辈子总可以吧?
杏眼中流光婉转,情意无限,晶莹的泪意带着几许不甘心的失落,却又夹杂着些许故作坚强的祈求。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看见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的美人这样卑微祈求,口中心里定然都是忙不迭的连声应下。
而对于这一切,端木婉早已试验过无数次,屡试不爽。
可平王,眼中似有一丝不屑。
“殿下果真如此狠心?”
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