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里,主桌上的昌平郡主和太子妃低声说着话,一派宾主尽欢的和乐模样。
眼角注意到陆樱一直没回来,再想到方才贴身婢女的回禀,知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昌平郡主心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陆樱,失手两次,这一次,我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以她的设计,事情发生后,陆樱要是聪明点,寻死以证清白是唯一的法子,否则,整个陵山候府都要被她拖累。
倘若她不甘愿赴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往后的每一日,她将生不如死的活在所有人的鄙夷和不屑中。
从前爬的有多高,而今日,陆樱就会摔得有多惨。
你不是被人盛赞才学过人吗?不是连陛下和墨园的夫子都对你青眼有加吗?还在行宫被陛下给出了“上京城第一贵女”这样的盛誉吗?
好,那就让众人睁大眼睛都瞧一瞧,这庶女出身的“上京城第一贵女”,做出了怎样不要脸的事。
只要一想到一会儿众人会看到的那一幕,昌平郡主就觉得说不出的解气,比她亲自扇陆樱几巴掌还要痛快。
有了今日这一出,陆樱的名声,要彻彻底底的烂大街了。
陵山候府那位文采过人温柔隽秀的陆六小姐,将受万人唾弃。
当然,也不是没有法子,陵山候如果拉得下脸面,让陆樱入欧阳府给欧阳文做妾,那么,她也可以“万分委屈却贤良淑德”的让她进门。
到时候,从前受过的痛楚,她就可以一点一点的从陆樱身上讨回了。
陆樱,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郡主定让你知晓个清楚明白。
深吸了一口气,昌平郡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了,再扭头看向仍旧口若悬河的杜十娘,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红豆记》已经讲到了最后一段,故事里,那位宁要美人不要前程的上官小公子携着情人私奔出了西域,身后,是上官世家派来的源源不断的追兵。
一方是四处逃离面临生死离别的有情人,另一方,是绝情绝义穷追不舍的无情杀手,因为杜十娘的绘声绘色,在座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自己能出手相帮,让那对有情人逃得远远儿的。
也有那心生旖旎的,只恨不得自己就是书中那女子,于上官小公子有恩有情,历经磨难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厮守一生白头到老。
正讲到那位上官小公子和情人被追兵追上,带头的黑衣人趁其不备将那女子制住,以此要挟上官小公子放弃抵抗跟他们回去复命,上官小公子执意不肯,宁可与情人一起赴死,重生投胎做夫妻。
黑衣首领冷笑一声,举起手里的刀,冲被他禁锢在身前的女子狠狠挥下。
如此要紧之际,便听到昌平郡主一句“什么”,当即,杜十娘住了口。
女孩儿们敢怒不敢言的看向昌平郡主,便见她蹙着眉头问站在身边的婢女,“可到处去寻了?”
那婢女点了点头,“都没找到。”
眉头蹙的更紧了,却转瞬便恢复如常,昌平郡主摆了摆手,“再去找。”
说罢,一脸歉意的回头看向太子妃道:“郡马今日也在宴请朋友,这会儿,宾客在前厅喝酒,他却找不到人了,这也太失礼了。”
“不过不碍事,与我们无干,不影响我们就好……”
昌平郡主说着,回头冲杜十娘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可是,不等杜十娘开口,昌平郡主又是一声惊呼,“咦,陆六小姐呢?”
众人顺着昌平郡主的目光看过去,便见墙角的那一桌上,此刻全无陆樱的身影。
陆樱那桌本来就没几个人,陆芸走了,陆樱去方便了,此刻只剩两个人,却都全神贯注的听杜十娘说书,哪里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当即,都摇了摇头。
陆晴眉头狠得一跳。
今日她只顾着听太子妃和昌平郡主说话,想着自己也能搭几句话刷刷存在感,她便全然没注意陆樱。
死丫头,又搞什么幺蛾子?
回头去看陆芸,便见陆芸也摇了摇头,二人心里突然浮起了些不妙的感觉。
郡马此刻遍寻不到,陆樱又不在这儿,这两个人,可千万别有什么牵连啊。
陆晴失神的看着昌平郡主,心里像是有一面鼓在敲一般,让她慌的六神无主。
“许是去净房,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好脾气的说着,昌平郡主回头吩咐人,“去瞧瞧,说不定陆六小姐迷路了,赶紧寻到了将人带回来。今儿府里外男多,郡马又喝醉了,别照了面冲撞了。”
一句话说的好心好意,可听在在座众人的耳朵里,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回头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昌平郡主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好好儿的故事,都被搅合了。要不,咱们出去透口气,刚好后院的桂花开的好极了,咱们去赏赏桂花,回来接着听?”
“好啊好啊……”
有人应声,昌平郡主起身,恭请着太子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后院的花圃去了。
陆樱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后背某处痛的像是被人戳了一个洞,而头顶上方,是粉红色的帐幔。
瞬间想起了方才的遭遇,陆樱惊的想要坐起来,却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切不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旁边有什么人,还是先观察清楚比较好。
这么想着,陆樱屏气凝声的转了转眼珠。
这是一间不大的厢房,摆设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