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陵山候府的时候,陆樱正在寿安堂内屋里给陆老夫人换枕芯。
“祖母,现在春天了,气候干燥,我给您再换个枕芯。这次我添了决明子和荞麦皮,可以明目清神,您试试,如果不好,再换回原来的也行。”
拍了拍手里装好的枕芯,陆樱将枕头放回了床上。
陆老夫人笑呵呵的冲陆樱招手,“一个枕芯,也这么多讲究?从前我们可是翻来覆去就用一个枕芯呢,大不了平日多拿出去晒晒太阳也就了事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那枕芯有用,自打用了陆樱给她做的这个枕头,陆老夫人觉得自己的睡眠比从前好多了。
都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从前,她晚上只要想点儿事,后半夜几乎就别想合眼了。
现如今,一觉到天明倒也是常有的事。
睡得好,精神就好,白日里吃东西也有劲头,这几个月,陆老夫人觉得身子骨比从前轻快了好多。
比起陆晴几人做个荷包香炉套什么的,陆樱这孩子不做表面功夫,心在实在多了。
再看陆樱,陆老夫人就觉得格外顺眼。
陆樱认真的点头,“睡得好就精神头足,想要祖母长命百岁,这可是顶顶重要的。要不您看旁人家那些老夫人,气色可有您的好?”
不动声色的拍了马屁,果然,陆老夫人笑容更深了。
陆樱也跟着笑了起来,没一会儿又说道:“祖母,您喝过的茶,我都让润悦姐姐她们把茶叶收起来了晒着了,等到时候攒够了,我给您做个茶叶枕芯,效果也很好呢。”
“茶叶枕芯啊?那我得喝多少茶才攒的够那么多?”
似乎觉得遥遥无期,陆老夫人故意做出了一脸的失望。
“不会很久的,不是只装茶叶,枕着头的那一层用茶叶就可以,其他还装决明子荞麦皮什么的就好。”
说的一本正经,便见陆老夫人看着她笑,陆樱这才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的。
祖孙二人对坐笑着,屋子里,漫着浓浓的温情。
杨嬷嬷进来,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夫人,宫里的赐婚圣旨已经发出来了,昌平郡主赐婚欧阳文,十二公主赐婚新科榜眼尤俊章。”
杨嬷嬷说着外头的消息。
“欧阳文啊……”
似是没想到昌平郡主竟然没选状元郎,陆老夫人惊讶了一下,便抛在了一边。
陆樱倒是松了一口气:圣旨已下,这门亲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哪怕那欧阳文不好,睿敏长公主母女俩怕是也只能认命了。
虽说陆太后对女儿和外孙女格外疼宠,可是皇帝到底是她亲生的儿子,圣旨都下了,打脸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至于陆樱为什么这么肯定那欧阳文不好,全凭直觉。
小黑虽是只鹰,不一定看得准人,可它既然选中了欧阳文,那么,一众参选的人中,欧阳文便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至于白日凤台选婿陆樱做了什么手脚,便只有天知地知小黑知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睿敏长公主便进宫了。
而昌平郡主,打从接下赐婚诏书的那一刻起,便算是待嫁之身了,这往后就要更加严格的约束自己,不能像从前一般想什么时候进宫就什么时候进宫,想出门也一顶轿子就出去了。
进了内宫门,一路往永寿宫的方向走着,睿敏长公主深呼了一口气。
早起只略施脂粉,此刻不难看出她的脸色极其憔悴,便连眼睛里也有不少的血丝。
没错,她今日就是来打苦情牌的。
她和母后于情事上都分外悲戚,到了她的女儿这儿,绝对不能如此了。
虽说圣旨已经下了,可想想别的办法总还是可以的,例如,暗中下手让那位欧阳夫人遇害什么的,这样一来,欧阳文就要为母守孝三载。
三年,平常人家的女儿都不一定会等,别说是昌平郡主这样的天之骄女了。
到时候,郡马人选另立也是顺理成章的。
当然,这一定要经过陆太后的默许,否则,欧阳明那边若是查到破绽不依不饶的闹起来,影响到前朝,到时候牵连出来的可就多了。
打定了主意,睿敏长公主心中暗自酝酿起来。
堪堪看到永寿宫的宫门,睿敏长公主的眼圈已经红了。
通传过后进了正殿,睿敏长公主正要落泪,便听闻上首处一片欢声笑语。
一抬眼,沈如妃正陪着陆太后说笑,不知在说什么事,逗的陆太后满眼满脸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些许。
可见,十二公主挑得佳婿,让沈如妃心情大好。
看见睿敏长公主的脸色,陆太后不自禁的敛了笑意,却也没急着问什么。
沈如妃见状,起身跟睿敏长公主打了招呼,借口宫里有事便要退下,临走前,再度冲陆太后行了大礼。
昌平只是个郡主,能参加凤台选婿是太后给的恩宠。
如今同样是凤台选婿,沈如妃笑盈盈的前来谢恩,自己却哭丧着脸跑来埋怨,一相比较,会不会显得自己不识抬举?
心里突突的跳着,睿敏长公主忽的犹豫起来。
耳边,已响起了陆太后的话语声,“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心里一酸,睿敏长公主却是再也顾不上许多,一边哭,一边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你呀,就是哀家把你惯得太过了……”
果不其然,陆太后听完后脸色就沉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