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西寨出沟门儿,经破城街西面的小山路,一直向北到白堡店村西,是一大片的沙土地,沙性太大,根本就不适合种庄稼,一片荒芜。由于寨中无马,赵天、蒋道人和吴志三人一路步行,踩在松软的沙地上,还真是有点儿费力。“这次从蓟州回来,如果银子有多余,寨子中着实该买几匹马了。”蒋道人一边走一边道。赵天抬头望了蒋道人一眼,没说什么,反而蹲下身来,扒开沙堆,拿起一小撮儿沙土放嘴嘴里尝了尝,果然如赵天所料,略有发咸。蒋道人见赵天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却做出吃沙子的怪动作来,就是一愣,问道:“赵老弟这是在干什么啊?”赵天却反问道:“蒋二哥,这一大片的沙土地是哪个村的?”蒋道人回道:“是破城街陈庄主的属地,不过这片沙地虽大,却并没有价值,所以一直荒废至此!”赵天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继续前行,问道:“滦河离这里还有多远?”
“没有多远了!”蒋道人便与赵天介绍起蓟州地形来。滦河由北向东南斜着穿过蓟州镇诸村庄,只有在蓟州镇北三十里外才建有一座浮桥,名为洒河桥,因为在洒河之北有一座重要的长城关口喜峰口,所以才修建了这么个重要的军事通道,其余之处全靠渡船来连接东西两岸,滦河在洒河桥向南后,在破城街以北就开始向东流去,滦河水水面虽宽,但水却并不深,只能通行小的船只。蓟州镇其实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一个普通的县区,所辖的大一点的庄子除了破城街外,大一点的村落还有好多,在破城街的南面有北观、南观两个大一点儿的村庄,辖地宽广肥沃,养庄丁上百。再往南就是属于中屯卫的最北端地界岩口,那里的地盘是蓟州县太爷管辖不到的。由破城街向东滦河南岸是河南寨李大寨主的地盘,靠着滦河,打渔着居多,再向东便是新集,那里也算比较富有,而且新集也是交通要道,是蓟州镇府衙通往永平府知府所在地卢龙的必经之地。滦河东北岸也有好多大户人家,其中最为富有的便属洒河桥南滦河东岸的松岭。而破城街向西北在蓟州镇之间,就只有一个大一点的村庄白庙子,白庙子贠庄主的亲妹妹嫁给了蓟州镇副总兵顾直做小妾,这些年来也没少受顾直的照拂。鞑子朝廷对普通百姓执行的是等级制度,这些大一点的村庄都比较富有,从未受过鞑子的减丁,故而他们的地位比较一般,称作良民,而在这些大一点村落的周边,都有好多贫困的山寨,被朝廷叫做低阶的贱民,贱民便也是减丁政策时被清洗的对象。其实在蓟州镇辖下其他地方也有好多大村庄,只是比较边远,平时城西寨基本上交往不到而已。
蒋道人边走边讲,三人不知不觉的便已经到了白庙子地界。蒋道人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宅院道:“这便是贠明雨贠庄主的宅邸!”赵天顺眼望去,果真气派啊!只是一个个人家,比城西寨的全山寨还要大,院墙都带建有角楼的,角楼上还站着几名持械哨岗的庄丁。赵天没有说什么,只是远远的望了几眼,便顺着山路绕了过去。
蓟州镇其实并不太大,只是在百年前的破城街所在位置的小城被破城后,蓟州镇才渐渐的形成了规模。且又有一个镇的驻兵,所以繁华程度还是比破城街要很高。鞑子朝廷一个镇军编为四个营军,而一个营军又编为五个哨军,一哨军为一百人,一个镇军的编制为两千人,一个镇军分为一个总兵,两个副总兵,在下就是营将、哨将,而往上就是官拜从三品的府军首领偏将。永平府府军辖下抚宁卫、山海卫、中屯卫、蓟州镇共计四个镇军,编额八千人。鞑子民族在马背上长大,个个崇拜武力,朝堂之上也是抑文崇武,所以武官的官衔一般比文官的要高,比如蓟州镇的县令白春才是七品,而蓟州总兵乌突干却是五品,和永平府的知府同阶,而驻守永平府的偏将官衔更是高达为从三品,都和普通的京官中的文官差不多了。永平府以一府之力供养八千官兵,可见鞑子朝廷是多么崇武。
正是因为鞑子朝廷的抑文崇武,不擅政事,才导致地方的不论大小文武官员,个个腐败之极。所以到蓟州后,赵天等人并没有费多大的力便与另一个汉人副总兵雷战明搭上线,待将三十两银子塞过去之后,雷战明马上就带着赵天等人去找乌突干。经过一番周折后,赵天总算是见到了这位掌管蓟州镇普通老百姓生死大权的鞑子总兵。乌突干果真形象如其名,秃头,严重秃头,只有耳后和后脑勺上才稀稀拉拉的长了几撮头发。待雷战明向乌突干说明来意后,乌突干直接张嘴就要五百两每年的人头税。蒋道人一听到五百两马上就傻眼了,城西寨全寨老小辛辛苦苦工作两座灰窑,除去吃喝用度外,年攒撑死了也过不去五百两啊!而赵天却并不惊慌,先是诉说起山寨中的苦衷,然后就与乌突干砍起价来,最后赵天说服乌突干,以每年每人贰两银子的价格向总兵府购买良民证,有了良民证就意味着山寨中一百三十多位的村民就不在减丁政策之内。蒋道人看赵天那聊聊其侃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奸诈的商人,心中既佩服又好笑。在副总兵雷战明给做完手续后,赵天又给予雷战明私人每年三十两孝敬的承诺以换取对城西寨的照拂。
“这下我们以后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了,寨里人知道后不定会多高兴呢!”在回来的路上蒋道人说道。
“每年三百两对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