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蓟州人们刚刚从战乱被袭的惊愕中舒缓过来,逝者入土,幸存者也都得到初步的安置而不用在露宿街头。家园重建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十四个大小被烧被毁的村庄由县里统一安置。赵晋虎将原河南寨李家以及周边大片的地盘被划了出来,就当是兴城的外城,张罗着过完年就大兴土木建围拢屋。住在长城边关的村民,大部分都愿意迁至到内地安全的地带生活,除了个别有思乡情节或是一些老年人不愿离开的,由内心愧疚的安喜总兵柳杰和蓟州总兵松柏青自认捐银,为百姓们在罗家屯以西青山关的内侧修寨建围拢屋。北部愿意留下的这些村民被统一编村寨,取名太平。同时松柏青加防了青山关一带的驻防,至少留出不少于百匹的快马专门用于日夜轮换的不间断巡逻,以应对满虏的偷袭。
在罗家屯一带被偷袭后,赵晋虎这几日最为繁忙,连续两三日一直在北部边境视察并安置受难的百姓,直到初五才捋顺些眉目,忙里偷闲间来到县衙喝杯茶并向赵天汇报这几日进展的情况。赵天点了点头:“松柏青这样布防是对的,要吸忍训,将兵力盲目的分散不是好事,但过于集中也会产生露点。还有,柳杰挨过这顿板子后希望他也从这次惨痛的教训中吸取些经验,多务实一些,不要以为有了长城防线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要懂得居安思危!另外,长城各关口与内地各城之间应建立起完善的联络制度,只有相互间照应配合,才能尽大的减少惨祸!”
赵晋虎说道:“柳杰昨天挨了板子后,连家都没有回,直接让人抬着又回安喜去了,看来他已知道了自己的过错并深深自责!”
赵天说道:“你大哥赵晋龙在永平府忙的晕头转向,还得应付白春的征税,刚才快马来信说他将白春踢给了这边儿,白春已经启程来蓟州并在路上了,叮嘱咱们要小心应对!”
赵晋虎说道:“白春来倒是小事,我听说自打蓟州这边儿边关出事,长城东部防线的老章、老齐等守关将领磨刀霍霍有想出关报复的意向,大人不得不防,真若让他们胡乱出兵我怕节外生枝。”
赵天回道:“这点不用你担心,我早就听到风言风语了,大婚在即,我也怕他们出关中了埋伏,未免他们毛躁,周青已经亲自赶往义院口、界岭口等地安抚。倒是眼前白春这道难题需要你的配合来解决!”
赵晋虎回道:“难道又让我躲出去?”
赵天点了点头,“你就罗家屯青山关的这么来回乱溜,能多延迟一天是一天,白春到了兴城,我自有办法应对!”
永平府离兴城两百多里,白春下午进了兴城。赵天客气的将白春请进县衙,并让人在屋中多添了两个火盆为白春御沿途的风寒。直到两杯热茶下了肚,白春的身子才算了上来,手攥着茶杯,哆嗦着说道:“这鬼天气,居然这么冷!”
赵天心里暗笑,身子福中不知福,当官当美了,这点儿赶路的风寒之苦都成了这样,要是前几日换做让他深夜带兵去关外救人还不得冻死在半路?无事不登三宝殿,赵天晓得白春是为了税粮之事来的蓟州,要不是皇命,他怎会吃这份苦?遂知道白春必有话要说,却偏偏就是不先开口。
白春挑了挑眉毛,心里多少有些不甘。曾几何时,眼前这个书生还只不过是自己治下的一名不起眼的小小寨主,现今却成为手握大权让自己求他来办事的高官,白春心里怎能平衡?想起赵天仕途的发达,少不了有踩在自己肩上和脸上的脚印,白春心里就暗暗发恨!但皇命在身,为了能顺利的完成官差,只能舍着厚脸来兴城。
整个永平府,赵天是民政父母官并掌管军政,在永平府受到赵晋龙的搪塞之时,白春就想到此事早晚还得来一趟兴城,因为真正能当家做主的人是赵天。白春来兴城其一是见赵天,其二,蓟州粮仓提粮要经过县令赵晋虎的大印,还有丰润也是白春回程时必要绕走的途径,因此,赵晋虎和穆天华两人也是此番行程必见的人物之一。
明天是正月初六,就是百姓们口中的过了破五,白春打算明天先从蓟州和丰润各提走一百车税粮。在县衙里久久不见赵晋虎露面稍有些着急,蓟州这边办不了交接他就不能急赶着去丰润。白春明白赵天是实际当权者,但赵晋虎不在,完全也可有实际的理由和借口推辞,便先开口道:“本官此来兴城是有三件事要与大人相商。”
赵天放下茶杯,“白大人拒道来!”
“第一件,闻得蓟州数日前被满虏越关偷袭,镇军和百姓伤亡惨重,本官特地前来表示慰问。满虏屠杀和抢掠无辜的百姓着实可恶,我已奏请武清为赵大人出关搭救百姓表功!”
顺水人情谁都会做,要不是为了税粮他才不会大冷的天赶路两百里,还有那些口头的表功没有实际谁会在意,赵天心里暗笑表面上却客气的点头道谢。
白春接着说第二件事,“再有月余就是赵大人大婚之日,为恐本官时差上有可能忙于筹措押送税粮的公务而不能前来表示道歉,但我提前为大人道喜一番并有一份厚礼备上!”
白春说是公务缠身不能前来,但实际上要是想来的话还不是他自己一句话的事?这等好听的话赵天怎会听不出?说到底还是党争的缘故,这边都是杜相一系,连顾直都肯定必得亲身而至,单楞楞的就他一个太子系的人来兴城参加大婚就有点儿不现实了,但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