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赵家大宅早已是戒备森严,火把通明,一队队持械的庄丁护院来回检查人群,角楼以及一些墙头要点也爬满了弓箭手。不管怎么说,再能收留逃难人群一事上,赵天对赵晋龙的看法还是值得一赞的,不论他的实力如何强势欺人,以及化城分村之事上他有怎样的猫腻心思,总之他能给受惊的人们提供一时的庇护之所而不是将他们拒之门外,就说明这个人的本质还不算坏。借着点点的星光,赵天三人顺着墙根一直绕到大北面,直到了滦河边上才停下脚步。
此时的滦河虽然已经全面结冰,但由于这一代离破城街较近,早在前朝时便沿着滦河南岸修了一条高高的河坝,以备夏季的洪水泛滥,这条河坝一直由大黑汀的山脚下向东修到河南寨村西的浅沙滩,人们习惯叫做它北河坝。但由于冬季水位非常的低切河面又非常的宽,根本就不适合马队过河,冰面离堤坝至少有丈许高,有的地点步行还可以爬上爬下,但成队的马队要是不提前在冰面填土堆斜坡,根本就不可能通过。
一路的奔跑,直到看到冰封的滦河,赵天的心思才沉静下来,城西寨的安危,不用赵天去担心,因为马匪不可能放下富有的破城街而去洗劫穷山寨,那样的话还不如掏空沿街两面的店铺呢,而这次看情况马匪连店铺都没有看在眼里,难道他们要洗劫大户?这个念头一上来,赵天马上惊道:“不好,躲在赵家大宅里的避难百姓可能要遭殃!”蒋道人问道:“怎讲?”赵天向蒋道人和吴志分析,马匪进关侵袭破城街,无非两条路,一是经西面的长城关口铁门关进来,再经洒河桥向南由蓟州镇过来,另一条是长城东面的青山关进来,这两条路是最近最实惠的,马匪下午出动,傍晚时分到达破城街开始洗劫,一般敢午夜以前就开始回撤,用不了天亮,马匪就可以回到他们关外的山寨,关外的契丹马匪多栖居在宽城和平泉一代,无疑只会选择这两条路的,但从西面过来要经过鞑子官兵重点把手的洒河桥和蓟州镇,即使鞑子守将再怎么和马匪有勾结,也断然不可能让他们光明正大的从驻兵阵地眼皮子底下溜过去的,毕竟腐败的官员明面上面还有一个腐败的朝廷,这种事情只有暗中才行,只要让人抓不到把柄,就不怕朝廷中汉人高官的弹劾,大不了互相扯皮就是。想必马匪也必知道这粗浅的道理,尤其小包的也断然不敢由西线而过。而东线就没有那么避讳,一路荒山僻岭,少有村庄,只是无法过滦河南下而已,因为毕竟这一带的滦河只有上游洒河桥一座桥而已,这也是滦河北面比滦河南面受马匪洗劫的次数多的多的原因。而这次马匪南下,马队不可能经过有北河坝地段的滦河冰封面,所以就要经过河南寨沙滩。蒋道人马上就想到,“东面的河南寨沙滩渡口,以及斜对着的北岸龙王庙有简易码头,这是附近唯一的两个码头,非结冰时,老百姓们便靠这对儿渡口来往南北两岸,河南寨沙滩位于河南寨大西面,就在北河坝毗邻以东,北河坝对面就是龙王庙。这两点滦河岸是没有河坝的,马队可以直接穿插而过。河南寨那块沙滩在赵庄主和河南寨的李庄主的田地之间,听说争得很厉害,但是那块沙滩还是在李庄主的实际控制之下,在滦河非结冰期时,沙滩上长期有些渔民常驻,这些渔民都是河南寨的村民,上冻时渔民们就又都搬回寨子中,由于夏季打渔业的繁荣,李庄主也进行过简单有效的经营,在沙滩边上建了一个渡口,其实这大片沙滩是无主之地,在赵、李两庄主之争中,李庄主抢先的进行了建设和有效的控制,占据了优势,而赵庄主现在只能是口头争议和谴责,对争夺那片沙滩并没有多少主动权,就好比后世的钓鱼岛主权之争,李庄主就好比是鬼子国占据着优势一样。
这么多的马匪进关过河南下,必然在渡口提前有所准备,连吴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河南寨李庄主和马匪必有勾结,而且对岸的龙王庙也逃不脱干系,只是这社会都是各顾各,又没有真正证据和把柄,根本就不能把人家怎样,人家也不可能留下把柄给你,只要说是也被洗劫了之类的话,你就拿人家没招。况且就算人家承认了,自己也没有那个必要替人出头,也没有那个实力。官府根本就不会管这些汉人琐事,还是那句话,社会世道再怎么乱,也是乱汉人的,只要还向鞑子朝廷交银子交买命税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