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贼,别称响马、绺子,无论称呼怎么变,其职业属性是不会变的,通常而言,这些人只干一件事……抢劫!
当然,有时也不仅仅是抢劫那么简单,比如先杀个人劫个色什么的,那也是常有的事,这些人可没有职业道德的概念。
所以马贼名声一向很臭,基本上是瘟疫级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总不能指望乡里乡民们听到他们的大名后,还淡定的在田间劳作不是?不但人要躲避,甚至临走时还要给水井下屎尿,让马贼连水都不敢喝一口。
看看,这就是坏事做多了的下场,恶人是没有好报的……马贼们不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往往会选择干几票大的便金盆洗手,通过找官府中的“熟人”将身份洗白,做个逍遥的富家翁。
这几乎是所有马贼的后路,换句话说,抢劫普通商贾那是家常便饭,但是打官府车队的注意,一般只要不是穷凶极恶的贼子,是不会轻易干的,一来不一定抢得了,二来也怕留下了案底,日后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至于马贼的成分,那也是极其复杂,有汉人有胡人,各自落草结伙,彼此之间都有各自的地盘,平日里往来很少……毕竟这打家劫舍又不是组团刷副本,参与的人越多,最后摊到每个人头上获得的利润也就相应的越低。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不是极为亲信的朋友弟兄,谁特么敢放心在打斗中将后背交给对方不是?
“……我若让你去联系一些马贼首领,你有没有渠道?”,突然间,于梁眼角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向张小六沉声问道。
这话极为突兀,张小六本能的想要摇头,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良民不是?!怎么会跟马贼扯上关系的?
只是瞧见于梁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像是能直透心弦似的,他这摇头的动作愣是不敢摆出来,嚅嗫了半天,终于弱弱的点头。
“很好,你总算比较坦诚。”,于梁满意的笑了笑,打了个响指道,“其实你也不用惊慌,你们商贾跟马贼之间肯定不是水火不容,不然你们走一趟西域,怕是人还没出玉门关,便被大大小小的马贼团伙洗劫了干净。”
还是那句话,马贼也是与时俱进的,发现抢劫是件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时,总会变通职业纲领不是?……比如,收保护费就容易多了。
每年让商贾上缴一定数量的份子钱便能在自己地盘上安全通过,无论对于商贾还是马贼而言,都是可以接受的法子,毕竟双方不用真刀真枪相见,没出人命那就是上好的选择。
这几乎是每个商贾团队上层共通的秘密,甚至用来与马贼们讨价还价,而马贼们也不是干等着收钱,有时还会派出一些手下串一些刀客护卫的职责。
这些话,自然不是张小六说的,不过于梁身边还有一个商道行家柳青青不是?他从那姑娘嘴里得到了很多大唐商贾的秘闻,再加上自己后世的阅历,某些不成文的规矩一点就透。
“我们争取在大外天太阳下山之前赶到凉州州府,到了那里后,你给我联系一下大马贼团伙的首领,我会带着礼物去拜会他们。”
于梁正儿八经的说道,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种行为已经妥妥的背上了“与贼勾结”的名头。
张小六惊愕的合不拢嘴,确认他没有开玩笑后,才嚅嗫着说道,“大,大人,这些马贼胃口很大,若知道大人的身份……”
“首先,我一定要见到他们,否则便不能确定某些猜测是否属实。”,于梁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莞尔笑道,“其次,见了面后,谁是狼,谁是羊还说不一定呢……”
他这话无疑给足了暗示,张小六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聒噪,表示自己会照办之后便告辞而去。
于梁顺势躺在了干硬的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今日从张小六的嘴巴里套出来的情报与他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心中飞速盘算着,于梁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胡人?呵呵,真当老子那么好骗么……”,他喃喃自语着,缓缓的闭上眼睛,翻身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队伍又即刻启程出发,这次于梁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不但吩咐驿站马夫给自己准备了最舒适的马鞍,还在上面格外加了几块垫子,也不再追求急速赶路,量力而为。
尉迟子弟看得面面相觑,他们深知于梁此行任务重大,路上能争取一点时间便是一点,何故如此拖延?
一行人有心想劝说于梁,不过想到这大哥素来足智多谋,话又只能咽回肚子里……这一上午,一行人才行了不过三十里地便歇息,根本是在浪费胯下汗血种的脚力。
此处是雍州一处山野之地,杂木重生没有半点人烟,两旁皆是山脉,只有眼前一条狭窄的官道可通,这在兵家眼里,可是名副其实的“死地”。
毫无疑问,尉迟子弟这种将门世家是绝对不会安营扎寨在这种鬼地方的,哪怕不去沿途州县投宿,也总得找一块视野开阔的地面不是?
可惜于梁执意选在此处歇息,那执拗的架势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了表示决心,他甚至让队伍在此处埋锅造饭,一时间炊烟大作,隔得几里远都能看见。
“于大人,此处虽然是关中腹地,但也不是绝对太平……还是有不少落草为寇的贼子出没的。”
那张小六也是干练之人,所想的道理与尉迟子弟一般无二,再加上对周围地形实在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