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后,堵塞的车流终于再次流通起来,开车驶下了钱塘江大桥,李经略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即使无法暂时不可能去南京,但杭城也有不少享有盛誉的古刹,看了看虞妃婳,设定了下导航,直接将那辆奥迪开往灵隐寺。
在车子重新发动后,虞妃婳便收回头坐直了身子,安静坐在副驾驶上面,也不问李经略去哪,她的确和李经略很相配,两个人都是属于那种喜欢剑走边锋的人物,为人处世有着两种极端。以往作为竹叶青的时候,强势而跋扈,无人敢忤其锋芒,而当她选择了一个男人将全身心毫无保留的托付后,却乖巧得比小女人还要小女人。
南京多古寺,其中的栖霞寺更是被称为江南三论宗的初祖,但是杭城的佛宗耀光并不比南京逊色丝毫。并且以杭城这座城市的底蕴和风骨来讲,实在不宜成群结队的游玩,特别像灵隐寺这样宁静和庄重的千年古刹,自己独行,或者三两人一起走走停停,才最容易品味其中厚重的韵味。上次初到杭城,李经略就陪林大小姐来过一次,可是他却没有佛教信徒虔诚朝圣或者祷告忏悔的意思,纯粹是当做来欣赏风景,即使他师从道家,但其实本质上是个无信仰者,即使是对道教三清始祖老子之类都没有多大敬畏的意思,更妄逞让他信奉漫天神佛。
其实在他看来,与其烧香拜佛祈求虚无缥缈的神灵庇护,不如更为实在的尊自己。
即使上次来过一次,但李经略对路线仍算不上特别熟悉,按照导航的精准提醒,才左拐右拐的逐渐接近灵隐寺。
“其实我们这样的人真应该多来这种佛门圣地逛逛,即使罪大恶极不奢求佛祖能够宽宏大量的垂福,但至少混个脸熟后死后也好跟佛祖套套近乎求求情,即使非要下地狱不可,那也不至于下到第十八层。”
望着外面络绎不绝的游人,李经略轻声笑道。
虽然不是改变了她一生的栖霞寺,但是时隔多年再次来到这种肃穆庄严的古刹,虞妃婳一时间还是有些心绪起伏跌宕难宁,只不过李经略一句轻佻的话语,让她复杂的感觉瞬间被打破,沉重的心情骤然变得轻松许多。
嘴角微扬,她忍俊不禁,偏了偏头,莞尔道:“你还怕下地狱?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
“难道你不怕?”
李经略笑着反问道。
虞妃婳一愣,片刻后轻轻摇了摇摇头,眸光如水,凝视着身边的男人柔声道:“以前怕,但是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知道,即使我会下地狱,那也会有你陪着我。”
“你这么说就是也认为我注定会下地狱了?”
李经略苦笑道,继而轻叹一声:“要是我们不再同一层怎么办?看样子今天的确要好好贿赂下佛祖,让他到时候通融通融,把我们安排再同一层。”
“没关系。罪孽相等的人会被罚在同一层忏悔补过,如果我手上的血现在还不够,继续再杀就是了。”
虞妃婳笑意温婉,但是娇艳红唇里吐露的话语却凛冽人心。这个以往锋芒毕露的女子,现在已然学会了隐藏煞意与气机了。
看着眼神无比坚定而认真的虞妃婳,李经略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握了握对方的手,没再开口。
有些女人不到三十岁就可以在脸上看到皱纹,可有些女人,却格外被时间眷顾,女子在豆蔻年华就脱颖而出让人迷恋的,只能说得上是倾城,却终究少了一分被岁月打磨出来的温润和成熟,能彪悍的打败时间依然容颜不老的女子,才当得倾国二字。
这一年,二十六岁的虞妃婳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正视肆意绽放一个女人黄金时节的最好阶段,起码以李经略经得住任何考验的毒辣目光判断,以后的虞妃婳,绝对不会衰老,相反,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越来越诱人。
独自一人在那么险恶的环境下都能挣扎坚持活到了现在,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女人真的会迎来死劫?
自己既然被号称阎帝,人间的活阎王,又有谁能在自己的面前将她带走?
笑话!
奥迪稳稳的停在灵隐寺的停车场,李经略拉着虞妃婳的温润玉手,买了门票入内,他说的并不假,这厮确实不是一个太把神佛当回事的人物,来这里不是为了所谓的贿赂佛祖的玩笑,最大的目的就是陪虞妃婳逛逛,即使不能完全解开她的心结,至少减缓点她的内心的歉疚,哪怕只是一点。
“知不知道三论宗是个什么东西?”
李经略轻声感慨道,路过一群旅游团,最前面的导游正在介绍灵隐寺的规模与景点,听到他谈到江南的三论宗,就随口问了一句。
“是华夏佛教的宗派之一,渊源于古印度大乘佛教的观宗,三论宗以《论》、《十二门论》、《百论》为主要典据,由鸠摩罗什翻译,流传华夏。在华夏实际完成三论一宗的大业者为隋代吉藏。该宗着重阐扬诸法性空的理论,也称法性宗。一切众生智能成佛,只因迷故,为无明妄想所蒙蔽,所以成佛与否,关键在于迷误。”
虞妃婳轻语道,有条不紊:面面俱到。
“看来你的师傅还教过你不少东西啊。”
李经略讶然。
虞妃婳摇摇头,没有再多说,她也很清楚身边男人的脾性,哪怕到了佛门清净地,也满脸散漫,没一点的肃穆和敬畏,和他谈佛法,不吝于对牛弹琴。甚至虞妃婳自己都觉得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些东西,都像是一种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