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疼药似乎有着促进人睡眠的作用,在疼痛消退之后,一股疲惫的昏厥感便如潮水般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经略缓缓阖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混混僵僵昏昏沉沉中,李经略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包罗万象百转千回,如同幻灯片一般,从昨晚倒下的前一刻,一点一滴,将他的人生一步步往前回溯。
他的梦境里出现了很多很多的场景,很多很多张面孔,有冰天雪地的大雪山,有危机密布的南非热带丛林,有京城会所的顶级包厢,也有英伦半岛上的白金汉宫,那场景中的一个个人物的脸上,他们的表情或狰狞的、或微笑的、或凶残的、或鄙夷……
画面不断闪烁,最后所有的一切慢慢缩小,无数个场景和人物化为一个,最终像是拼图般链接在一起,构造成了一张战胜了岁月的侵蚀永远不会腐朽褪色的温柔脸庞。
那是一个比世间任何风景都要美好的女人,她望着他,慈爱的目光中带着怜惜,更透着自豪,她正缓缓的伸出手,要抚上他的脸庞,轻柔的动作带着一股超越了世界任何感情的爱意。
李经略心中猛地震动,骤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伸手仿佛要抓住什么,但浑身上下却传来一阵剧痛。
“你醒了,还疼么?”
身边传来一道沙哑却不失性感的嗓音。
李经略眼神剧烈闪烁,脸色恍惚,沉默了好一会,才轻轻转过头。
何采薇就坐在床边,眼神和脸色异常安静,悄然收回了之前伸出的手,所有的情绪在李经略睁眼的那一刻瞬间隐藏,静静跟李经略对视。
何采薇的突然出现似乎并没有让李经略感到任何意外,摇摇头,他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才轻轻睁开眼,短时间内,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轻声笑道:“还活着,真好。”
在林家吃了午饭后又立即马不停蹄赶来的何采薇看着李经略似乎笑的有些不自然的脸,有些出神。
通过医生,她知道面前笑意轻松的男人究竟身负着多么严重的伤势,甚至在李经略沉睡时她还小心的揭开被子。没多看,只一眼,在无数领域纵横辟阖的何家大小姐,瞳孔收缩,心神深深震动。
遍体鳞伤。
体无完肤。
你脸上云淡风轻,谁也不知道你的牙咬得有多紧。你步履从容,谁也不知道你膝盖上仍有曾摔伤的淤青。你笑容平静,没人知道眼底深处的伤痕与痛苦。没有人会关心你付出过多少努力,撑得累不累,摔得痛不痛,他们只会看你最后站在什么位置,然后、或羡慕、或鄙夷。
那一刻,没来由的,何采薇脑海中重新浮现出上午虞妃婳说的话。
这个男人看似辉煌的荣耀背后,究竟掩盖了多少无法消逝的伤痕,多少擦不干的汗水,多少说不出的苦痛?
都是血泪啊。
何采薇眼神恍惚了片刻,重新聚焦时,眼角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看着李经略的眼神,点点头轻声道:“是啊,你还活着,真好。”
“你似乎变了一些。”看着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何采薇,李经略轻声道,语气中依然疲惫,
“是吗?”
何采薇不以为意一笑,看着此刻病怏怏躺在床上完全与英明神武高大伟岸搭不上边的男人,她那双韵味十足的眸子却愈发璀璨光亮。“女人本来就是善变的生物,一个多月不见,我变了一些,难道很值得奇怪吗?
李经略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如果真要归根究底,实际上和病床上这个男人称不上多熟的何大小姐却并没有一点生分,看到男人不说话,她眨巴了下眸子,眼眸中光华流转,笑道:“喂,你说我变了,能说说我哪里变了吗?”
“更漂亮,更有气质了。”
李经略有些头疼,客套性质十足的奉承一句后,怕何采薇继续纠缠这个话题,环视周围一圈,没发现其他人,下意识问道:“虞小姐呢?”
“虞小姐?”
何大小姐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戏谑道:“现在也没有其他人,你又何必装模作样。说罢,你和那条美女蛇究竟什么关系?真是不简单呐,这才多久,还不到两个月吧?居然就把虞妃婳给搞定了,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看着长吁短叹感慨不已的何采薇,李经略哑然失笑,气息的波动牵扯伤势,周身的疼痛感随之袭来,但是他面不改色,并且笑意愈加自然,他看了看何采薇,不反驳不辩解,只是轻轻道了句:“你是在吃醋?”
何采薇一愣,瞪大眸子看着这个恬不知耻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和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半饷,男人面色不改,她却率先败下阵来,愤愤起身,将止疼药拿过来,倒了杯温水,凶巴巴道:“吃你个头的醋!起来吃药!”
李经略笑着应了一声,何家大小姐给自己端水递药他却心安理得,没觉得半点不妥,但也没开腔要求何大小姐给他喂药,把药接过来,直接塞进嘴里,然后去拿水。
何采薇眯起眸子,这个家伙,自己在这守了他半天,一醒了不关心自己不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不说,开口就关心起另一个女人,换作哪个女人,都会生气愤怒。现在何采薇终于明白诗画那妮子为什么总是叫这个家伙混蛋了,还真不是诗画子刁蛮,是这家伙活该!
李经略很敏锐的感觉到身边女人情绪有些不对,看了何采薇一眼,将水杯放到一边,沉默片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