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入了层云,虚空下一片朦胧,仿佛隔了一帘薄纱。
叶云飞神色一沉,眉头微蹙,道:“纪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纪纲负手而立,头颅轻抬,嘴角斜笑,道:“如果你可以接我一招,我不但可以对以前的事只字不提,而且还可以让左凤棠和杨一江无罪脱身。”
纪纲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似乎天下之事在他的眼里,都如捋一捋胡须,撩一撩衣衫那么简单。叶云飞从心底对此人产生一种厌恶感觉,又联想起关于眼前这人众多的刚愎自用的传言,叹道,这是否就是人性被权力极度腐化的经典案例呢,脸上不动声色,道:“如果我接不住呢?”
纪纲收住笑容,直视道:“我只要一块玉佩,一块雪花形状的玉佩。”
其实纪纲的答案早就浮现在叶云飞脑海了,并不感到奇怪,反而是慕容雪和慕容风颇为吃惊,满脸讶色的看着叶云飞如何作答。叶云飞轻轻一笑,道:“纪大人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了,可要让两个正被通缉的弑君钦犯无罪脱身,还是颇有难度吧。”叶云飞意在激怒纪纲,为待会的对决寻找有利因素。
纪纲眼内闪过不屑神色,长笑道:“这世上还有不能办到的事情吗?坦白说,我现在心平气和的和你讲条件,只是因为我心情好,如果心情突然不好了,我随时可以让你横尸此处。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个小小的朝廷钦犯,如果我锦衣卫全力追缉,不管他们躲在哪里,我都可以把他们找出来。何况根本没有躲,只是在钓鱼呢。”
叶云飞暗中得意,虽然纪纲仍然如一开始的势气逼人,但那种趾高气扬中明显更多了些浮躁。同时想道,从纪纲的话语中看,他肯定知道杨一江和左凤棠身处何处的,却直到此时都没有采取行动,看来他并不是个正宗的汉王支持者,他投靠朱高煦应该完全是为了政治前途着想,当然,如果太子朱高炽在此斗争中稍显不济,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现在看来,朱高炽并不是处处下风,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让纪纲犹豫不决。
这些思绪都在叶云飞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飞过,道:“如何才算接住一招呢?”
纪纲抬头望去,看着街旁烟雨酒楼的屋顶,道:“你我同立屋顶,一招之后,如果你安然立在屋顶之上,就算接住了。”
叶云飞闻言断然道:“如此好的提议,我怎能拒绝。纪大人先请把。”说完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纪纲二话不说,也不见如何用力,身子就腾空而起,落在酒楼屋顶。
慕容雪脸色阴晴不定,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这件事还有更好的提议吗?”遂将哀求担忧的眼神递给叶云飞而去。
叶云飞完全读懂了慕容雪眼中的含义,那是一种爱侣之间的眼神,担忧和情意并重,另还含一种哀求,仿佛在哀求自己改变这个决定。叶云飞走到慕容雪跟前,轻轻握了握佳人柔荑,自信的表情写在脸上,灿烂一笑,道:“相信我,好吗?”慕容雪轻轻点头,愁容冰逝,仿佛这世上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只要有这一句话,都在瞬间变得微不足道。难道又不是吗?
慕容风突然对着刘长征笑道:“刘千户觉得他们谁的赢面大一些呢?”
刘长征哑然失笑,道:“只比一招,又不已生死做最后输赢,叶云飞又进步神速,胜负实乃未知之数。”
叶云飞纵身一跃,落在酒楼屋顶。屋顶上江风正淡,断断续续,清清爽爽。
纪纲淡淡点头,先前的霸气荡然无存,叹气道:“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想一招击败你并非易事。你的内力修为,全天下不过只有几人办到,只可惜你还不怎样懂得使用,不过以后没有机会了,因为我已经决定在一招内杀了你。”
叶云飞虽然知道对方故意有此言语,从自信上打击自己,但内心仍然略感不悦。而纪纲早已从先前浮躁中走了出来,全神贯注的准备发出致命一击。这才是真正强大的锦衣卫总指挥使纪纲。
顷刻间,叶云飞处于完全的下风,纪纲气场越来越强大,咄咄逼人的气势,一股一股的冲击着叶云飞的心里防线。
纪纲突然低声道:“宋月山这一次只怕再难复原了。”
尽管纪纲这句话故意压低声线,但仍然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叶云飞的耳朵,如一把大锤在叶云飞绷的心弦上猛烈的冲撞,情绪跌落到谷底。
就在叶云飞心神失守的瞬间,纪纲大喝一声,一掌猛拍而去。
叶云飞顿时明白了纪纲的计谋,但仍然忍不住为宋月山担心,宋月山先回应天的目的就是要杀掉纪纲和道衍两人,而现在两人都还健康的活着,而宋月山却消失不见,更重要的是,纪纲居然知道宋月山身受重伤,可见他们至少交过手,是否宋月山真的很难复原了呢?在这弹指之间,纪纲的手掌已饱含力量,势如破竹般的击打而来。
叶云飞收神凝气,右手虚前,暗将真气运足于每一个指尖,每一寸手掌,蓄势待发。
纪纲又是闷哼一声,漫天掌影扑打而去,密密麻麻,如风似浪。
叶云飞心下大惊,纪纲此招,看似和慕容风先前战刘长征的招法类似,但完全是两种境界,慕容风剑影重重,确实虚招,而纪纲掌影叠叠,每一个掌影都是实招。无数的手掌拍打而去,而且每一掌都刚劲有力,却不拖泥带水。试想一下,如此多的手掌同时拍在身上,不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