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帐之外,薛延陀两位王子争执不下。大唐和西突厥使臣虽然不言不语,但实际上都憋着一股劲。
这也算得上一场较量。
然而单纯的口水仗没有意义,也起不了实际运用。
不过单单从情形上看,突利失略占上风,仰慕熟悉大唐文化的好处在此时完全凸显出来。
至少口齿更为伶俐,说话更有条理,一番辩驳竟让大度设有些招架不住。
大度设只是丢点面子,有失风度罢了,反正他并未打算讲理,险些上演胡搅蛮缠的闹剧。
这样的状况下,西突厥人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
也许他们是担心最终结果对他们不利,也许是为了维护亲厚的大度设,“葫芦”小可汗开口了。
“这样争执下去有何意义?不若我们找个方式在决定先后吧!”胡禄道:“既然是在草原上,那就按照草原的规矩办,骑马射箭摔跤任选一项。”
“理当如此。”话音落地,大度设第一个赞成。
突利失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不过总算克制,没有明显表露出来。比试别的也就罢了,但骑马射箭这些事草原人的专长,比拼起来唐人多半是好吃亏的,明显“不公平”。
可是这话又无法直接言明,何况西突厥人只需要用一句“客随主便”之类的话便能搪塞回去,你能怎样呢?
如果自己反对,岂非直接说明唐人在骑射武力上面不如西突厥人?这样有损他国颜面的的话不能轻易说,至少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
怎么回答都是错,索性就不回答。
突利失的目光下意识落到狄知逊和谢逸身上,还是看看大唐使臣他们自己如何应对吧!
或许这算是一个测验,测试唐人的水平,如果大唐使臣连这一点小事都不能搞定,也便不值得自己多费心思。
谢逸和狄知逊对望一眼,交换个眼神后,冷冷道:“尊卑先后早有定论。还需要节外生枝吗?”
“唐国使臣这是什么话?非要论尊卑的话,胡禄小可汗乃是西突厥可汗之弟,身份尊贵无比,是你等何以比的吗?”大度设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可笑!”
“哪里可笑了?”
谢逸冷冷道:“狄侍郎与本使臣代表的是我大唐皇帝。伟大的天可汗;纵然是西突厥可汗至此,也不敢随意强调尊卑,阁下一个努失毕部的小可汗,却自以为尊贵,还不可笑吗?”
“再怎么说。本汗都是一介可汗,你又算什么东西?”胡禄似乎有些被激怒了。
“难道使臣尊贵,使团地位便高?头一回听说这样的道理。”谢逸道:“那么我大唐下一次派一位亲王出使天山,西突厥可汗也得跪地拜服不成?”
“胆大妄为。”
“实话实说而已!”谢逸道:“没记错的话,西突厥前不久还曾朝贡我大唐,贵部可汗也是我大唐皇帝,天可汗陛下所封,贵使怎能信口雌黄呢?
如此一来,是打算将西突厥可汗置于何地?难不成胡禄小可汗有意取而代之,或是旁的什么心思?”
胡禄脸色一变。当即道:“唐人最擅狡辩,果不其然。”
“承蒙夸奖。”
“哼,没想到唐国竟然派个黄口小儿前来出使,到底是轻慢薛延陀,还是大唐国中无人?”正面交锋失利,胡禄立即转移话题,试图将火烧到薛延陀身上去。
狄知逊道:“我大唐人才济济,出使薛延陀的人选自然可以精挑细选,何来无人之说?”
“你们就精挑细选出个黄口小儿?”
“小可汗此言差矣,谢使臣年轻有为。乃是我国弘文馆学士,更是晋王殿的长史。”狄知逊道:“晋王殿下乃是大唐皇帝,天可汗陛下嫡出的亲子,见到谢学士都要行半师之礼。如此说来。要论尊贵的话,你恐怕还差了一等。”
王府长史除了照顾管理之外,多少有教导之责,加之李治年幼,谢逸倒真算得上半个老师。狄知逊此言虽有夸大,却也不算完全失实。
一个草原部族的可汗而已。如何能比得上大唐的皇子,天可汗的亲生儿子?要知道,东边突厥的突利可汗当初多么厉害,也不过才得到个郡王的封号而已。
亲王之师,地位能低吗?这样的人来出使,也算是给足了薛延陀面子。
当然了,薛延陀人未必认可,至少在胡禄看来是这样的,多半是为了出使任务,随意给少年郎加的头衔。
大唐人总算是喜欢这么干,明明嫁过来的远支的宗室之女,却加上一个公主头衔,然后就能冒充金枝玉叶。
然而这些话上不得台面,至少不能成为明面上的反对理由。胡禄虽然不屑,却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对,只是要他轻松让路,恐怕并非一件容易事。
僵局仍未打破,还是有那么一点僵持。
大度设仍旧一副倨傲的表情,坚持不让的态度,至于僵局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相当有泰山崩而不色变的气度,或者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或者无所谓的滚刀肉?
突利失倒是想要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毕竟他更为聪明伶俐,更会做事一些,可惜三方因为各自的原因继续坚持。
他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也找不到撬动某一方的让步的理由,但就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所以突利失向外递了个眼色。
片刻之后,终于有契机出现。
汗帐方向有动静了,大队的人马簇拥着一个人过来,看看排场,再看看此人又是金银装饰的服装,头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