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性,你这话讲得可就着实有失分寸了!”
果不其然,李伯伯如是说着,在座的其它诸位叔伯便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之中还是马伯伯最先站起,“什么叫不知名的小子?”
马伯伯是总兵,自然晓得苏祈是谁,他生怕李伯伯再这般说下去会越发收不住,于是连忙圆场道,“此侄名唤苏祈,是平西王的义子。”
“平西王?吴三桂啊!”
众人之前李伯伯根本不懂得什么避讳,也全然没有发觉自己方才失言,当即便大大咧咧的对向苏祈随口就问,“你小子是吴三桂的干儿子?”
听到这话,我不禁侧头瞥向苏祈。
李伯伯此言确实失礼,就算是我亦都能觉察得到,苏祈又岂会无感呢。
我看着他,他脸上的神情貌似没有什么变化,可眉间却明显轻微蹙起,尤其是在听到李伯伯直呼吴三桂其名时更甚,看来他是心有不悦的。
可我知道李伯伯会如是说也并非逞心所致,全因他平日里就洒脱不羁惯了,有时同爹爹也是称兄道弟的,心中少有忌讳。
而且这平西王不似尚伯伯与耿伯伯那般早年间便与爹爹相交颇深,现今的四大汉王中也只有他平西王自成一派,此人生来贵族,承蒙父荫,大明未亡时就已做到辽东总兵。
如此自持金贵,恰是李伯伯这帮跟着爹爹泥腿子出身靠刀风血雨打拼来的老将们最为瞧不上的,他们无法做到心悦诚服,自然也就不会恭敬的唤其一声平西王了。
“嗨,你这小子,我都问了你这么会子话了。”
苏祈一直没有回应,李伯伯也是不大高兴起来,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很是吓人,“你倒是应承一声啊?”
“回禀李将军,卑职不才,确为平西王义子。”
听到这话,苏祈随即抱拳,可视线却是低垂向下,似乎并不愿与李伯伯对视,“卑职年幼时曾家中蒙难,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全都死于乱兵之手,后来幸得平西王不嫌收为义子,躬亲养在身边,卑职才能活至今日。”
苏祈说这话时神情极为平静,不起丝毫波澜。可就是此般看似寻常平叔的话语里却字字珠玑,无不透着对那平西王的敬重,容不得他人半分无礼。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苏祈讲述自己的身世,心下已是震惊非常。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的侧颜如初,神态如旧,仿佛方才所讲的是别人的境遇。我终于有些明白了他平日里待人处事为何总是那般的冷淡无情。
全家皆亡,只余一人独活于世,此后经年,寄人篱下。
怕是也只有这般悲惨的经历才会将一个人原本柔软的心百锤成钢,悲苦深藏。
苏祈此番讲完,众人皆是静默,就连李伯伯也都表现出了少有的静气,似乎是被苏祈的话所撼。
“你父母双亡?”
李伯伯的语气竟不知觉地软下,他也是孤儿出身,只不过他的兄弟手足尚在,这一点还是要比苏祈有幸得多,“那小侄你可要好好的活下,早日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也算是对你父母尽了大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