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轻声发笑。
“你都能干到让人想暗地除了你,谁还会相信你真是脑子笨?”
“人不遭妒是庸才,想除掉婢子的人又不止刘琼玉一家,冬狩那枝箭是意外还是故意现在还没定论呢。”白蔻露出意义不明的面具般微笑。
“别提这事,想起来就后怕。”顾昀将白蔻揽入怀里轻轻抱着,“那枝箭扎穿了锅底,射箭的人一定是个箭术高手,当时脑子一片混乱,现在再说起这事,我更倾向是故意。”
“故意杀人?必须得有重大利益才值得取人性命,婢子可不知道婢子一条小命居然这么值钱?”
“射出那枝箭的瞬间一定是故意,但不知道是故意冲谁。如果只是从高处试箭,人之常情的做法是向着河流中心,对不对?”
白蔻想想是这个道理,点点头。
“对,那枝箭是沿着水岸飞的。”
“可是别忘了,那枝箭身上有骨笛,是枝临时制作的鸣镝箭,那不是用来暗杀的箭,而是提醒和警告,以明目张胆的行凶姿态来警告某个或者某些人注意人身安全。”
“水岸边都是营地,任何人都可能是警告的对象。”
“对呀,人人都可能是警告对象,就把真正要提醒警告的目标给藏在了人群里。”
“所以咯,又绕回来了,不找到那个人,他到底是故意还是过失就很难判断。”
“既然他用鸣镝箭,射箭的那一瞬间肯定是精心计算,我就凭这一点算他故意,我才不算他过失,一个箭术高手不可能不知道冲着密集人qún_shè一枝箭的危险性。”
“好吧,就算那个射手是故意,他要故意警告谁?”
白蔻抬头看人。
顾昀好像牙痛般地嘴角抽搐了一下,摸摸白蔻的脑袋。
见他这表情,白蔻缓缓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鼻子。
“婢子?”
“根据从精膳司得到的消息,自从你们祖父一脉流放后,御厨房里所有姓白的不管是不是你们家亲戚的厨子和杂役都陆续辞了差事,现在已经没有一个姓白的还在宫里当差。”
“哎?”白蔻愣了一下,迅速地从脑海里把她知道的消息翻出来,“当年他们犯的错误,把所有姓白的都连累了?”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趁机排除异己。”
“一群厨子,有什么异己不异己的?”
“别逗,你们白家和我顾家,当年都是太祖身边的从龙功臣,lùn_gōng行赏之后虽然不来往了,但总有一份袍泽情谊在,而你白家失势后,现在的御厨总管跟我们开国公侯一派没有任何瓜葛,完完全全来自民间,正是最适合被各方拉拢的人。”
白蔻瞪着顾昀,嘴里情不自禁吐出两个字,“卧艹!”
“女孩子说话不要这么粗鲁!”顾昀扯扯白蔻耳朵。
“证据?没证据不能乱说。”
“啊?你刚说过的粗话就不认账?”
“不是说这个,是说御厨房的人事调动,哪来的证据证明这些动作都是为了清除开国功臣的后代派系?”
“没证据。”顾昀承认得很爽快。
“所以就不好说到底是那高高在上的某人厌倦了总是吃我白家厨子的手艺?抑或是真的出于政治斗争?顶梁柱一般的御厨白家垮了台,换了新总管上台,依附于白家的派系自然要遭到清理和整顿,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没错,的确无法证明御厨房的人员清理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
“那废话这么半天有什么意思?”
“我就告诉你一个现状,背后有没有深意,现在真没有证据来支撑。”
“没证据就耐心等着证据自己出来,只要从这世上走过一遭,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你相信证据会自己蹦出来?”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现任的厨房总管不是凭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查清楚他的政治倾向,自然就知道他是哪一派的人,顺藤摸瓜这么简单的事您会的对吧?”
“会是会,但是这种调查……”
“行了,穷光蛋一样的少爷,不用说了,懂。”
顾昀抬手就在白蔻屁股上拍了一下,“胆大包天,居然敢这么调侃本少爷。”
“不然您打开钱箱子数数有多少钱?”
“不要。”
“所以咯,耐心等着,一切都会慢慢浮出水面,您少跟着瞎掺和。现在因您是少年举人所以备受关注,但倘若您连续多次春闱落榜,您看还有没有人拿您当回事?”
“三十岁以后若是还考不上,就注定是个闲散国公了。”
“您心里清楚就最好了,您好好念书,婢子给您好好赚钱,哪怕您运气不好只能做个闲散国公爷,倘若有钱做支撑,您也不至于被踢出核心圈子。”
顾昀抿起嘴,一边笑一边捏捏白蔻脸。
“世上就你聪明似的。”
“您希望婢子是个无能的庸才?”
“才不,你要是个庸才,我多没面子。”顾昀低头亲亲白蔻的额头,“去看看小厨房有什么菜,我们在这院里做烧烤吃。”
“好,马上来。”
白蔻立刻出门,召集人手帮忙,就在后罩楼的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各种适合烧烤的菜和肉铺满了桌面。
顾昀就在廊下坐着,看白蔻来回忙碌,丫头们在他椅边放下一张短条案摆放烤好的食物,然后就都退出了这个院子,只留白蔻一人侍候。
小炭炉刚生火,六少爷顾晨过来看哥哥,他出门一整天去走亲戚,才回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