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丫头,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娘不能没有你,你去哪里娘就跟你去哪里!”穆氏冲临青溪喊了起来,她觉得临青溪越来越像是在交代遗言。
“娘,你告诉师娘和师父,那几十万斤的粮食我不要了,借条其实我早就撕掉了。今年丽水湾和北山湾收下来的稻米,咱们家留下一部分,剩下的都送给师父吧。师父和师娘对我这么好,我一直没报答过他们,师父心系百姓,我能帮到他的地方不多,只有一些粮食,以后……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临青溪只是说着自己要说的话,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以后没机会,溪丫头,别害怕,跟娘一起回家,娘不会让任何坏人伤害你的,娘带你回家!”穆氏开始挣扎地想要解开绳索,但是于事无补,她的双手也都被绳索磨出了血。
临青溪努力忍着的眼泪差一点就要落下来了,她看着身后的徽凝郡主恶劣地冲她比出“十”的手势。
就像在逗弄无法反抗的猎物一样,很快徽凝郡主比出了“九”的手势,然后是“八”、“七”、“六”、“五”,紧接着两名黑衣男子出现,他们手里都拿着泛着冷意的长剑,朝着临忠国、穆氏、临念雨和临念水走来。
临青溪双脚的绳子刚才已经被徽凝郡主割开了,她们料定她不会丢下自己的家人逃跑,而且就算逃跑,她也跑不远。
当然,临青溪也没有想着要逃走,如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的聪明智慧在武力和邪恶狠毒的人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死,家人获救,一个是自己和家人一起死,无论是哪种选择,她都必须死,既然如此,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希望是自己死而家人生。
没人能保证巫凤儿、徽凝郡主和魏梓珍会遵守承诺放了她的家人,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能祈祷老天不要那么残忍。
当徽凝郡主比划出“四”这个手势时,临青溪站了起来,她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下,在漫天的云雾中飘着洁白的雪花,更显天地一片苍凉。
浓重的云雾之中,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山尖,听到呼呼地风声,还有远处深山里野兽的吼叫。
“溪丫头,你……你要干什么?”穆氏见临青溪站起来之后,不走近他们,反而往山崖边上退去。
“溪丫头,别做傻事,是不是有人逼你,是不是?”临忠国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怒吼道。
“爹,娘,没人逼我,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念雨、念水,记住不要怕,不要哭,你们是男子汉,要帮小姑姑照顾好所有的家人,知道吗?”临青溪又往后退了两大步,眼睛里是万分地不舍。
“小姑姑!小姑姑!”
“小姑姑……”
临念雨和临念水都莫名地害怕和紧张起来,他们看到临青溪在不断后退,脸上还带着微笑。
“爹、娘、念雨、念水,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向阿爷、阿奶他们说对不起,溪丫头没办法一直陪着他们了!”临青溪猛地纵身一跃,跳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就在她跳起的那一刻,临忠国身后的黑衣人举起的冷剑缓缓放下,徽凝郡主也比划完了最后一个手势,并且发出了得意地笑声。
在急速下落的过程中,临青溪觉得自己听到了临忠国和穆氏悲痛欲绝地喊声,那句“溪丫头”她可能再也听不到了。
“永别了,我最亲爱的家人,永别了,我最难忘的朋友们,永别了,临青溪!”缓缓闭上眼睛,临青溪仿佛觉得弟弟林然就在她的上空微笑,然后朝她伸出了温暖的双手。
一年后,依旧是大雪纷飞的冬季,巍峨险峻的三境山一处狭小的山谷之中,积雪几乎要压垮那看起来颤颤巍巍的小草屋。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站在草屋外朝着飘雪的上空仰望,雪花把他灰白的长胡子都要染白了。
就在这时,草屋里走出来一位一身青衣的健壮妇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脸凶相,走到老者的身边,她焦急地用双手冲他比划着什么。
“你是说那个孩子醒了?”老者很快就明白了妇人的意思。
妇人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进屋。
“一年了,总算没有浪费我那些宝贵的药材!”老者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
老者和妇人走进草屋之后,铺着棉被的石头床上躺着一个有气无力的少女,此时她双眼空洞地盯着草屋顶。
“你醒了!”老者走到了床边低头问道。
此刻,躺在床上的临青溪有些迷茫,她人生中最后的记忆是随着林然走了,可现在自己活生生地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还有一个奇怪的女人和老人。
临青溪只是转动眼珠子瞅了瞅老者和妇人,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她看到了他们身上的穿着,觉得自己在做梦,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是不可能不死的,难道自己又重生成了另一个人?这人生还真是离奇。
半个月后,临青溪已经能下床了,她觉得救下自己的老者医术比景修还要厉害,这段日子,她已经知道了老者叫三境老人,他身边跟着的女人是个哑巴,临青溪叫她哑婶。
三境老人告诉临青溪,如果不是她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真气保护着她,又被他的蚕丝网网住,那么她早就成了一堆肉泥。
这一年来,哑婶负责照顾临青溪,而三境老人想尽一切办法将她从阎罗殿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