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瑶答道:“我没有夫君,我是被休过的。”
任飞烨一怔,被休过的?这怎么可能呢?她这样好的女子,谁舍得休她?
如果秦羽瑶说夫君死了,他还更能够接受些。把背篓放下来,说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该厉害一点,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吃了亏也不吭声。”
秦羽瑶回来之前在包子铺里买了几只肉包子,以及一块卤牛肉,此时翻了出来,摸着还热乎着。给宝儿洗了手,拿出一只肉包子给他啃着,又撕下一块牛肉,一点点耐心喂着宝儿,一边对任飞烨说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就跟个傻子似的?”
“你可不就是傻子?”任飞烨道。想起在城门口的时候,明明占了理,却将坐牛车的机会让给别人;在村子口的时候,都被人编排成那样了,却不出言辩解。
秦羽瑶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在城门口时,你站得远些没有看到,多出来的那位女子,脸上带着泪痕,不是被人欺负了便是有什么事。曾氏护着她,原也没错,谁还不护着自己妹子呢?”
其实,秦羽瑶是有些艳羡。
前世,她是个孤儿,从未尝到过家庭的滋味。后来有能力了,便去查找亲人的消息,得到的真相是,当年她出生后,父母因为她是个女孩,便把她丢弃了。一年后,他们又生了个男孩,从此以后一家三口生活得很快乐。
而这一世,秦氏也是弃女,虽然有养父母,然而养父母实在令人寒心。这样的经历,让秦羽瑶格外珍惜亲人之间的爱护。当看见曾氏护着妹妹时,便没有去争抢。
“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就自己背着这么沉的东西,一路走回来了?”任飞烨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赞同。
秦羽瑶笑道:“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傻子。如果没有你帮我背着,我怎样也不会下来啊!”
她不是圣人,凡事都不顾自己,以人为先。她其实是个再现实也不过的女子,永远只会在自己安好的情况下,才会伸出手拉别人一把。如果没有任飞烨在,她再艳羡曾氏对妹妹的爱护,也不会成全她们的——她们彼此有对方,而她什么都没有,更要自己爱惜自己。
任飞烨嘀咕几声,仍旧有些不放心,喝了口凉茶,心里想着,怎么做能够让秦羽瑶母子过得好呢?不经意间抬眼,蓦地对上宝儿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移开视线,再看秦羽瑶温柔喂宝儿吃东西的侧脸,心中不知怎的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他有这样温柔漂亮的妻子,有这样乖巧可爱的儿子,他一定好好疼爱。
这个念头刚一落下,身体深处仿佛有一簇火苗,由淡淡的小火苗,逐渐转为浓烈的火焰,越来越旺盛。慢慢的,烧得他脑中发热,压也压不下。任飞烨按了按脑门,站起来道:“你们慢慢吃,我该回去了。”
“哎,等等,你不留下吃饭啦?”秦羽瑶叫道。
“不了。”任飞烨刚走出门,又折回来,却是从怀里掏出一支镶嵌着玛瑙的银簪子,放在桌上道:“送给你。”
“你把它买下来啦?”秦羽瑶怔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道。
任飞烨低着头,望进一双漆黑沉静的眸子,顿时仿佛油遇上了火,身体里那股火焰烧得更厉害了,竟轰的一下子烧到脸上来。直烧得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退了一步,才清醒一些,说道:“我走了。”
转身跑出屋门,直到冲出去好久才站住脚步,回身望着那个小小的破旧院落,心里朦朦胧胧有什么在发芽。
“宝儿,好不好吃?”秦羽瑶耐心地喂着宝儿卤牛肉,只见小家伙鼓着腮帮子,吃得小嘴上满是油烘烘的,忍不住弯起唇角。她就是喜欢这种滋味,看着亲近的人过得好,那是再开心也不过了。
宝儿一边嚼着牛肉,一边用力点头:“嗯,好吃!”
秦羽瑶只见小家伙吃得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便走过去床上,拿了蒲扇过来,轻轻在宝儿背后摇动着。等到宝儿吃完,自己捡了剩下的两只肉包子吃了,就了点卤牛肉,也是吃了个饱。
“娘亲,这些都是什么啊?”就在秦羽瑶吃东西的空挡,宝儿走到小背篓旁边,围着小背篓好奇地打转。
“有许多东西,大部分是咱们吃的和用的。”秦羽瑶答道。
“哇哦!”宝儿兴奋地握紧了小手,娘亲最近好厉害,总是弄些好吃的好玩的。不知道背篓里的这些东西,够吃多久的呢?
填饱肚子,秦羽瑶哄着宝儿上床睡觉,自己则挽起袖子,开始归整背篓里的东西。鸡蛋、鸭蛋,这些放进灶边的缸里。粗盐、次茶、黄丹粉,这些包起来放在灶台上。生猪肉、生牛肉,这些搁进盆里,一会儿卤来吃。
另外,背篓里还有两只漂亮的白底绘彩瓷碗,格外轻盈漂亮,秦羽瑶瞅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宝儿,心想等他醒了看见这样漂亮的小碗,可别舍不得用它吃饭。
还有些菜蔬等物,秦羽瑶分别归置了,这才将袱打开。这是一块烟罗色的布料,轻软透气,上面织着朵朵云纹,看起来雅致秀气,不论做成小衣还是其他,都是很好的料子。
这样一块面料,花了一百多文钱。其实说起来,秦羽瑶并不喜欢刘玉洁,可是赵氏、李氏对自己都不错,投桃报李,看在她们的面上,刘玉洁出阁她便送这个了。回头一看,只见宝儿睡得沉,约莫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便将这块花罗收进怀里,轻轻关上屋门往村东头去了。
刘玉洁的婚期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