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秦辉如今的情况,显然是活不久了。/不仅因为他满面的病容,浑身的药味,更因为他的面色隐隐不对。以秦羽瑶的经验来判断,秦辉十有八九是中了毒。
秦辉乃是秦夫人的心头肉,心肝宝贝儿,想来三天两头断不了大夫诊脉。那么,难道大夫瞧不出来,秦辉中了毒吗?
如此一来,便只有两种情况了。一种情况是,秦辉中的毒十分隐蔽,那大夫的经验尚浅,诊断不出来;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大夫受了人的吩咐,诊出来了也只做没有诊出来。
秦羽瑶一向是胆大心细,不啻于以最大的可能进行推想。此时瞧着秦辉的情况,不知怎的竟然怀疑到秦太傅的身上。想到这里,不由得偏头看去。却只见秦太傅满脸担忧,不似作伪,不由得微怔。
难道,并不是秦太傅?那么,究竟是谁呢?
“瑶儿啊,阿辉与你乃是一胞所出,你既然与王爷有那样的情分,不如替阿辉求几味珍贵的药材,为阿辉治病。你意下如何?”这时,秦夫人意味深长地开口了。同时,瞪了一眼秦太傅,示意他不许阻拦。
秦太傅果然没有阻拦,脸上带着忧色,竟也求秦羽瑶道:“瑶儿,你便帮帮忙吧?”
哼,老头子这还像话。秦夫人听了,不由得多看了秦太傅一眼。
秦羽瑶想了想,说道:“我去求一求倒是没什么。只不过,王爷不得圣宠,府里有没有这些东西,我却不敢保证了。”
“怎么能没有?王爷再不受宠,份内也有这些东西的。”秦夫人连忙说道。
秦羽瑶原本答应下来,便不是为了秦辉,而是想着,照着秦辉此时的情形,只怕过不阵子就要死了。若是死在秦敏如出嫁的前头,却是麻烦了。因而才答应下来,倒不是为了讨好秦夫人或者秦太傅。
因而听了秦夫人的话,心中不痛快,冷冷说道:“夫人难道不知,王爷曾经也是久病缠身,也要用药的吗?”
“你推三阻四,莫不是不想开这个口?”秦夫人立即拉下脸,指着秦羽瑶的鼻子道:“他可是你亲兄弟,你竟眼睁睁看着他死也不管吗?”因着有事要求秦羽瑶,秦夫人倒是不敢说“他可是你亲哥哥”,而只说成了“他可是你亲兄弟”。
秦羽瑶盯着她的手指头,心中想道,上一个指着她的鼻子说话的人,已经被削断手指头了。可是面前这位,却是动不得的,因而只是似笑非笑地道:“哦?他果然是我‘亲兄弟’么?”
秦夫人闻言,不由得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他自然是你亲兄弟,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秦羽瑶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两眼,又低头瞄了一眼秦辉,便抬脚准备走了:“我去王爷府上问一问。”
“瑶儿等等,不急在这一时,吃过饭再去罢。”秦太傅忙抬脚跟上。
谁知这一句话,又把秦夫人气得不行,张口刚要骂,却被蕊儿扯住:“夫人,您何必跟大小姐过不去呢?大小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您这一骂,说不得大小姐就不肯尽心了。”
曾经秦夫人答应她,叫她给秦辉做通房。前两个月秦辉还没病得这样重的时候,蕊儿已经同腿脚不便的秦辉做了几回那档子事。如今,蕊儿也算是秦辉的人了,就等着秦辉好起来,日后扶她做姨娘了。一心一意只想叫秦辉好起来的她,又怎么会让秦夫人坏了事?
秦夫人闻言,果真住了口,冷哼一声道:“且饶了他们。”又转过头来,满意地看着蕊儿道:“你是个好丫头,你的衷心,我都看在眼里。”
蕊儿听罢,直是又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低头羞涩地笑了。
且说秦太傅追着秦羽瑶出了院子,便急匆匆地解释道:“瑶儿,此事……还需你多多上心。”
秦羽瑶听到身后赶来的脚步声,以及秦太傅急慌的声音,抿了抿唇,道:“我晓得。”
“瑶儿,此事……就当是为了敏儿。”顿了顿,秦太傅有些艰难地说出来。
本来,秦太傅是不想麻烦秦羽瑶的,可是谁知,事情出了变故。秦太傅恼秦夫人对秦羽瑶不好,又恨秦辉无恶不作,便打定主意清理掉他,把地盘让给秦羽瑶。故而,便命秦大管家暗中寻了隐毒,喂给秦辉养的那些大犬。又命人宰了那些大犬,给秦辉熬了做补。
秦夫人虽然心疼那几只大犬,但是更心疼秦辉的腿脚,故而便令人瞒着秦辉,每日喂他喝骨头汤。秦辉自从腿脚被秦羽瑶废了后,整个人脾气便有些暴躁,恰好吃了隐毒,脾气更加阴晴不定起来。
秦夫人只以为秦辉从完美无缺的俊美青年,骤然变成瘸子,心里受不住,故而并未往旁处想。一日复一日,秦辉的脾气愈发暴躁,脸色也渐渐阴沉。按照秦太傅的计划,秦辉的毒发作之日,还有一段时间,至少撑得到秦敏如成亲后。
谁知,秦辉不管不顾,前几日执意下床,竟摔出个好歹来,让秦太傅的计划被打破。而秦辉日渐的焦躁与疲倦,在秦夫人看来,便是心情不乐,外加吃睡不好造成的。
秦太傅却知,秦辉因着这一遭,毒性加深,竟是没剩下多少日子了。
这可不行,假使秦辉死了,秦敏如的婚期便要延后,且十分不吉利。故此,秦太傅追着秦羽瑶,叫她想一想办法。
只见秦太傅的神情甚是艰难与尴尬,秦羽瑶却笑了,道:“我知道,您放心吧。”
“等等!”秦太傅却在后面叫道,“瑶儿吃过饭再去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