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瑶点了点头,走近床边看向睡着的那小童。/但见一张小脸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脸上一块块乌青,露出来的脖子上,又有一块块新的旧的伤痕。瞧着年纪并不大,也不过是四五岁的样子,此时哪怕睡着了,仍旧是抿着嘴唇,极为倔强的样子。
“这孩子吃了许多苦头,也不知多少时日没有洗澡了,方才我拧了手巾给他擦了脸和手,身上还没有擦。”魏嫂以为秦羽瑶盯着小童的脖子看,是在看他脖子根上露出来的老泥,便连忙解释道。
秦羽瑶点了点头,说道:“等这孩子醒了,问一问他为何流落至此,可否还有家人。若是有,便送他回家。若是没有,咱们家也不缺这一口饭吃,只当是自家孩子养着了。”
魏嫂原先瞧见这孩子的时候,便不由得想起自己无缘的孩儿,兼之膝下空空,难免有些想法。只听到秦羽瑶如此说,顿时激动不已,竟是跪下给秦羽瑶磕起头来:“多谢夫人。”
秦羽瑶愣了一下,便隐约明白了魏嫂的心思,点了点头:“等这孩子醒了吧。”说着,便抬脚走了出去。
“宝儿呢?”秦羽瑶往东屋里走去,只见秀兰与秀禾在床上歪着,并不见秀茹和宝儿,不由得问道。
“捡来的那孩子说,身上有个什么物件儿丢了,两人便原路回去找呢。”秀兰答道。
方才宝儿与秀茹抱着一个饿晕的孩子回来时,动静并不小,也就秦羽瑶睡得沉没有听见罢了,秀兰和秀禾却是自始至终都围观了呢。
只听秀兰说道:“那孩子只怕有些来历的,也不知咱们捡了他是好事还是坏事?”
“此话怎讲?”秦羽瑶诧异地问道。
这回倒是秀禾温温柔柔地回答道:“夫人没瞧见,那孩子原是细皮嫩肉的,哪里像是吃过许多苦的穷人家孩子?倒像是落难了的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且,那小少爷看起来虽然落魄,却是不曾畏手畏脚,指使起人来也极顺手呢。”
“这样吗?”秦羽瑶回想着方才见到的瘦得厉害的小童,不由得咂了咂嘴,“宝儿和秀茹竟是在哪里遇见他的?”
“说是前头那条街上的道口,那孩子原本沿着墙根走着,却不知为何忽然倒下去了。宝儿和秀茹吓了一跳,又怕出了人命,便抱回家里来了。”秀兰撇了撇嘴,不像是对宝儿和秀茹的不满,倒像是对那小童的鄙夷。
秦羽瑶点了点头,大过年的,一个身子精贵然而处境困苦的小孩子,确实让人不得不多想。心中转过两个念头,也没有多说,只是道:“都上正屋去,一会儿该吃饭了。”
最终,宝儿和秀茹还是没能找回那小童丢失的物件儿。两人在原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连鞋底儿都湿透了,究竟是没有找着。一时又觉得对那小童不住,心里十分歉疚,故而回来时两人都是耷拉着脑袋,怏怏的模样。
秦羽瑶见了两人的模样,先是招呼他们道:“秀茹先去换了鞋子,宝儿跟我来。”
两人回来后自然要先跟大家伙儿说一声儿的,故而进门便来了正堂。但见桌子上已经摆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终于是咽了下口水,将那不快淡去一些。
“哎,我这就去换!”秀茹倒是想得开,那小童只说是丢了一样物件儿,可也不一定就是他们弄丢的呀?万一是他之前就弄丢了,但是吃饱饭后才想起来,自己与宝儿岂不是冤枉了?
抛开这一层,顿时开心起来,飞快回屋换了干燥的鞋袜衣裳,又抿了抿形容,才开开心心地来到正堂。宝儿也已经在秦羽瑶的帮忙下,重新换了一套干燥的衣裳鞋袜,从里屋走出来,只不过却不似秀茹想得开,仍旧有些闷闷不乐。
秦羽瑶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大过年的,不许愁眉苦脸。”
宝儿捂着额头,只道:“我弄丢了别人的东西。”
“那可不见得。说不定他之前便丢了,只不过是才意识到呢?”秀茹已经把筷子握在手里,眼巴巴地盯着秦羽瑶和宇文轩,就等着开饭了。
“假使确实是你弄丢了他的东西,可是你却救了他的性命,一件是死物儿,一样是人命,宝儿觉着哪个更重要?”秦羽瑶见着自家儿子如此纯善,心中直是骄傲又叹息。
宝儿闻言,神情终于开怀一些,乖巧地说道:“娘亲,咱们吃饭吧,宝儿饿坏了。”
秦羽瑶便是一笑,说道:“开饭。”
于是,众人便开动起来。吃到一半的时候,魏嫂便站起身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有些局促和赧然:“我,我去看看那孩子,别醒了不见人,他心里怪怕的。”
“去吧。”这个家里面,除了陈嫂之外,便是秦羽瑶最明白魏嫂的心结了。因而也不拦她,待魏嫂要出去,便加了一句:“给他炖个鸡蛋羹吧,他大概快醒了,给他吃点热乎好克化的。”
魏嫂闻言十分感激,连连道:“谢谢夫人。”
又过了一时,众人才都吃饱撂箸,陈嫂收拾碗筷盘子,秦羽瑶则站起身道:“方才听着那屋里有点动静,想来是那个孩子醒了,咱们去瞧瞧。”
说着,招呼了三秀姐妹与宝儿,起身往西屋里去了。至于宇文轩和思罗、千衣、小黎,则是对这个没甚么兴趣,便都没有跟着。
他们不跟着也好,免得呼啦啦一群人都去了,再吓着那孩子。秦羽瑶心想,便没有叫他们。等到几人来到魏嫂的屋中,果然见那孩子已经醒了,此时靠坐在床头,身上披着魏嫂的